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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部分

說話這人,高冠鶴氅,手把拂塵,衣飾尚古,與一行人都不甚相同,然而風儀甚美,玉面長鬚,指點山川時,飄飄然有出塵之姿。人們聞言也都隨聲附和,一時間讚譽之聲不絕於耳。

這時便有人笑哈哈地回應道:“敝宗山門,自開派祖師以來,代有增益,漸臻完善,我們這些做弟子的,也是承得先輩餘澤。不過畢竟是人工造物,尚缺幾分天成之美,不比貴宗那朝真太虛之天,匯百川之靈,集玉脈之英,真正鍾靈毓秀之地,敢不讓人羨煞?”

說話卻是實證部四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黎洪黎胖子。他人胖,卻是不醜,但和眼前鶴氅道人一比,相去不可以道里計。還好氣勢頗足,站起一起,也不怎麼落下風。

看那邊你吹我捧,李佑幾乎忍不住笑,忙擺出扭頭觀景的姿態遮掩。天知道他在宗門幾十年,還有什麼景緻可看。在他旁邊,張衍則要更憊懶些,早眯起眼睛假寐,鬍子拉碴的造型,倒是引來旁邊一位女修頻頻注目。

他們兩人都不喜歡湊這份兒熱鬧,然而這回場面不同,洗玉盟內七八個大中型宗派,都派出本門精英弟子,乘舟西來。正是趁著劍園的“東風”,加深友誼之類。為此離塵宗四部齊齊出動,分批接待,今天實證部是接待清虛道德宗和四明宗的客人,這也是離塵宗在東方最重要的兩個盟友,故而規格極高,只要是四代弟子中的還丹修士,沒有一個能逃過去。

總算還好,沒人指望他倆八面玲瓏,面面俱到,類似的職司,黎胖子能者多勞,一發地接了過去。他和那那鶴氅道人越聊越投機,什麼“黎師弟”、“子懷兄”,叫得好生親熱。

末了,鶴氅道人先行將拂塵一擺,笑容溫潤:“黎師弟也太過謙,咱們自家兄弟,不搞這些虛文。說起來,西峰師弟破關飛舉之期將近,咱們這些觀禮之人,將往何處去?”

黎洪將胖手連搖:“王師兄這話可說不得,步虛飛空,賀賀可以,決稱不上‘觀禮’,說到底,只不過是同道中人拿個由頭聚一聚,想來西峰師兄出關後,見了諸位,亦是歡喜。”

兩人說的是離塵宗道德部首席華西峰行將破關晉階一事。

雖然還丹修士破關飛舉、步虛登空的成就,遠不比過步虛修士打破“三大限”,成就長生真人那樣震動天下,但在他們這些四代弟子圈子裡,仍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尤其華西峰非但是道德部四代弟子首席,也是離塵宗四代弟子的旗幟。他近些年來,在還丹境界止步不前,其光芒被周鈺等師弟蓋過,卻不是後力不繼,而是韜光養晦,蓄勢待發,在長生路上所圖乃大,其破關這一刻,更是讓人期待。

又說了些閒話,黎洪當先馭劍飛起,引眾修士飛臨虛空,繞山而走。這一行二十餘人大都是還丹修為,人人馭器,當頭還有包括鶴氅道人在內的兩人,不曾憑依外物,馭氣飛行,正是步虛飛空之能。

飛在空中,李佑左右張望,有點兒想溜彎兒的意思,此時前面洪千秋那個大塊頭稍稍後移,和他還有張衍飛了個並排,低笑道:“喂,別跟個活猴兒似的,老黎專門讓我轉告你們,今天周鈺來之前,無論如何也要把場子撐起來……”

李佑先對另一邊外來修士露出笑臉,隨後面向洪千秋翻了個白眼:“他還真有閒情。喂,今天可是餘師弟出關的日子,我和張師兄早商量好去接的。”

洪千秋摸了摸亂糟糟的髮髻,也有些為難,正撓頭的時候,高空中人影急降,有人沉聲道:“可是洗玉盟的諸位到了?”

鶴氅道人聞聲便笑:“剛剛還奇怪呢,到離塵宗來卻不見玉公子,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來人白袍束冠,身姿俊挺,然而左邊臉頰三道長疤極是惹眼,正是實證部四代弟子第一人的周鈺。“玉公子”是他早年的美號,但自從破相之後,已經少有人當面這麼稱呼他,會這麼做的,要麼是敵人的諷刺,要麼就是熟慣了的舊識。

周鈺微微一笑:“一別經年,子懷兄風采依舊。”

說著,他先和這一行人中幾位熟人打招呼,很快又拱手行禮:“諸位道友安好,某因事來遲一步,還請見諒。”

這種情況下,任是誰都會道一聲“無妨”,周鈺還是解釋了一句:“近段時間因為劍園之事,許多么麼小醜都跳出來……”

“玉公子身上殺氣甚重啊。”

王子懷擺動拂塵,似乎擋去湧過來的煞氣。周鈺見此便笑,臉上三道長痕微扭動,卻不再說什麼。

黎洪和他配合慣了,胖臉上笑容常在,伸手指向南邊兩座山峰間的峽谷:“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