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半截,那邊元氣扭曲,當是碧波水府用了手段,不讓他發聲洩秘。且鉅艦上接連衝出七八個人影,圍攏上去,看樣子大部分都是還丹修為,還有一人御氣躡空,已是步虛境界,顯然是要迅速將那人制伏。
可那人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硬是又吼出聲來,且愈發響亮,四面湖上皆聞,清晰入耳:
“……棄符用丹,搞那種歪門邪道,把野雞當鳳凰,把美玉當頑石,狗眼看人低!思定院怎麼了?思定院有什麼不好?別看你們碧波水府佔著滄江充蛟龍,俺老張的符法造詣,照樣甩你們八條街!”
那邊話音一出,餘慈周圍各修士,齊刷刷地扭頭。
身邊白衣本自飲茶,吃這一驚,嗆咳出聲,忙以袖掩唇,仍舊是秀美絕倫,一對妙目卻是流盼生姿,似嗔似笑。
餘慈終於愕然。
剛才那叫破他“根底”的修士早就看他過份從容的姿態不順眼,當下刻意誇張地暴笑出聲:“餘先生,你們思定院的弟子果然不凡,這是讓碧波水府趕出來了嗎?”
不管是湖面上的騷亂,還是樓下大會場的嘲笑,都瞞不過人。
“思定院?”
主樓之上,蘇雙鶴被意外衝了心情,就像是聽著熨心的小曲兒,卻在耳邊響了銅鑼一般,他眉頭微皺,詢問左右:“思定院是哪裡的宗門?”
在鉅艦上,八極宗的控制力還是值得稱道的,下方的言語對話所透露的資訊,轉眼就傳遞上來,聽到思定院的底細,順便驗證了那位“餘先生”的身份,蘇雙鶴一時也是啞然。
這是巧合嗎?
被那人吼叫連聲,碧波水府自覺大失顏面,更要發力將其制伏,可那人雖是東倒西歪,身法卻頗為上乘,且明明是還丹修為,卻能躡空而行,應該是附了虛空神行符,閃掠挪移,極為靈便。
此時湖上絕對不缺明眼人,見那人如此手段,便知其自謂“符法造詣甩某某八條待”之句,也是有些基礎的。碧波水府幾個來回沒有得手,下面有好事的也叫嚷起來,倒是越發地熱鬧。
而餘慈已經看清楚那人的身份:
果然是思定院的沒錯,而且是思定院最具前途的修士——沒有之一!
“張妙林怎麼在此?”
作為鑽研符法極深透的修士,張妙林的也算是一個奇葩了。他性子粗,脾氣爆,又有些過於天真,是個典型的魯莽漢子,但他天份極好,身上寄予了無羽和迴風道士的厚望,在修行上倒也爭氣,十多年過去,雖然還沒有登入步虛境界,但根基打得無比紮實,一旦破開關隘,就有一飛沖天之勢。
餘慈記得,這位本性倒也敦厚,有些缺心眼兒,但粗中有細,很知輕重,可今日的表現,其實很有些古怪。
白衣在旁輕笑:“那是老爺的同門?倒是好生狂放……”
“是喝醉了酒吧。”
餘慈非是推託之辭,而是看清楚了,那位確實臉面酡紅,雙眼迷離,似昏似醒,已是醉醺醺失了常態。這種情況下,還能躲得過碧波水府連續幾次撲擊,也無怪乎對方有惱羞成怒的架勢。
張妙林是思定院最大的希望之一,餘慈也不想見他犯險,本想著讓虛生過去,將其救下,可臨將下令的時候,心頭又是微動。
微瞑雙目,在昏黑的背景下,星星點點的光芒亮了起來。
就是這麼一耽擱,張妙林的吼聲再次跨過數十里方圓的區域,震動四方:“要比祖宗,也沒什麼!我思定院繼承的是上清宗的道統,論符法之妙,誰人能出其右?你們定然是要後悔的!”
湖上成千上萬的修士本來有事兒沒事兒瞧個熱鬧,可當張妙林口中那三個字一出,縱然是醉酒後含糊混濁,依然是如三記金鼓之聲,壓得湖面倏然為之一靜。
隔了只半息左右的時間,忽地有人高聲叫道:“道兄所言,甚合我心!粗製濫造的玩意兒上島賭賽,定然是幕後早有算計,這是把我們當猴耍嗎?”
“白鶴遺丹,與事者哪個都有資格入手,為何非要他們四宗代表?”
“說不定魯連先生也給他們騙了。”
“說是共享寶丹之秘,既然如此,乾脆大夥兒一塊研究算了,還分什麼陣營?”
“什麼四宗陣營?只見宗門,陣營在何處?”
陣陣聲討,來自於四面八方,此起彼落。誰也沒料到,突然一個爆發,竟然是這般聲勢。四宗修士想彈壓,卻把局面搞得更亂。
各方修士誰想著屈居人下,人家吃肉,自家喝湯?還是不知多少人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