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厭仔細打量假山上那位,倒想知道,此人是不是真的邁入長生,只不過他神意初動,將發未發,那邊就有反應,目光掃過他所在的這一片區域,敏銳到不可思議。
正宗天魔法門,窺伺偵測正是本來行當,可這也瞞不過他?幸好腦宮中核心念頭攝伏諸般魔念,最是便利,及時隱去端倪,沒有給第一時間鎖定。
鬼厭沉吟著,不好再動。
此時,假山上的玄圓倒似渾然無事,盤膝坐穩了,笑眯眯地道:“大夥兒大都是從那霧裡面轉了一圈兒出來的,眼下聚在一塊兒,挺不容易。這樣罷,身有寶貝,願意出手的,互通有無;沒有或者不願出手,湊個熱鬧,捧個人場。只有一條,不是從霧裡面鼓搗出來的,可別拿到老道這邊兒來現眼,今天,老道就是來驗看霧中的物件,萬一看得雜了,出了差錯,回頭可要揍人的。”
這話似笑謔,又似警告,眾修士仍有笑的,但大多數還是謹慎起來,一些意圖魚目混珠的,自然要再仔細考慮一番。
玄圓當真是爽利得緊,一說完,便讓交易會開始。
此時人群中,海商會的黃執事,忙讓手下夥計忙活起來,按著已經有些雛形的十多個大小圈子,引導秩序,倒是忙而不亂。
鬼厭和豐雨在園中走動,前者還看看各類物件,後者卻是左顧右盼,視線都往人臉上去,不久便喜道:“道兄,我那位朋友就在前面,我們去打個招呼。”
說著緊趕兩步,揚聲道:
“若雷兄,若雷兄!”
前面正與人說笑的俊秀修士愕然回頭,見是豐雨,便和人告了聲罪,走過來,伸手指了指,笑道:“是你這廝。”
語氣也不見多麼尊重,不過接下來就拿手在豐雨肩上一捶,顯然是很熟的。
豐雨被他捶了一下,卻是頗有榮焉,語氣則更是親近:“自從不老泉別後,總有五年多沒見了吧……來來來,我為你介紹一位道兄,乃是個了不得的高人,剛剛還說著,要拜會海無涯前輩,不想遇到若雷兄你。你是妙手坊最年輕的大匠,與海無涯前輩交情深厚,要不,給引見引見?”
鬼厭看這位有點兒眼熟,又聽這名字,也是如此,再聽“妙手坊”三字,終於記起來,這位,和他在北荒見過的。
只不過,當時他是蒙著烏蒙蟬蛻,以九煙的身份,受到閻羅堂的伏擊,此人就在敵人之列,還被他生擒。當時涕淚俱下,乞求活命,可不是現在這意氣風發的模樣。
樊若雷修為和豐雨一般,都是還丹中階,心志也平平,否則當年也不會被閻羅堂脅迫,落得那般狼狽,不過他作為妙手坊最年輕的大匠,其專修的傀儡、煉器之術,絕對是一等一的,至於眼力、見識等,也遠比豐雨來得高,只一搭眼,便給嚇了一跳。
眼前這位雖一如常人,但如果將注意力放在他周圍虛空,對照可知,其氣機縹緲,與外界天地似通非通,起碼也是個步虛高人。
不敢怠慢,忙行禮道:“見過南湖道兄。”
“若雷老弟。”
鬼厭與他寒喧兩句,倒沒有主動提起去見海無涯的事兒,豐雨給他連打眼色,也只當看不見。
樊若雷同樣不開口,他因早年的挫折,處事更加謹慎,“引見”這種事兒,總要是修為、境界、地位差不多才好,他雖然和海無涯有些交情,但限於修為,到那裡還是要低一頭,他無所謂,豈不是把這位也給拉低了?
觀此人氣定神閒,不是個七情上臉的,當是心思淵深,又或身有傲骨,不像是個能甘居人下的主兒,讓他引見,卻是豐雨把他的影響力估計過高,這也是散修看人的通病。
若他真大咧咧地接下此事,不小心得罪了人,才真叫冤枉。
不說引見,在這種環境下,就只能說煉器了。
妙手坊是南國一個非常獨特的所在,其性質半宗門、半商家,雖有宗派傳承,但更多的還是培養各類匠師,其中尤以機關、傀儡、巧器等著名,樊若雷就是傀儡大家,在煉器上也頗有造詣,此番前來,就是拓展見識,為手邊一個作品多做積累。
而鬼厭從劍修分身處,得了不少煉器知識,已算是入了門,兩人以當下迷霧中尋得的法器為本,延伸開來,說得倒也投契,再加上豐雨插科打諢,倒是很快熟悉起來。
當下,三人就結了夥兒,在園子裡東遊西逛,連看了十多個法器,樊若雷還著手買了兩件,又幫著豐雨與人交換一件,這才下了初步結論:
“迷霧中的法器,拋去那些外人遺留的不談,多數都有其特殊的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