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和沈家老夫人定下了沈佑……
到頭來,卻是生生坑了女兒一輩子!好好的一個大家閨秀,卻要嫁個罪臣之後!
急怒攻心之下,直盯盯的盯著二老太太,裡面的憤恨幾乎要凝為實質。
二老太太在家裡一向被奉承慣了的,如何能受得了這個?
兒子給自己氣受也就罷了,連兒媳婦都想騎到自己頭上?
氣的掄起柺棍就朝黃氏身上砸:
“老婆子活了這麼大歲數,就沒見哪個媳婦和你這般忤逆不孝的!盈姐兒的親事不也是你點頭了的?這會兒倒有臉來怪我?”
黃氏一個不察,背上就被抽了一下——
三四十歲的人了,這麼當眾被責打,黃氏好險沒背過氣去。
外面擾攘太大,饒是在自己小院裡躲清淨的楊希盈也被驚動,忙不迭帶著丫鬟趕過來,如何也想不到,卻聽到這般訊息。
直到瞧見黃氏捱打,楊希盈才緩過神來,“噗通”一聲跪倒地上,爬著來至二老太太跟前,一把抱住柺棍,還未張口,已是淚落如雨:
“祖母,母親,莫要因為盈兒著惱,都是盈兒命苦罷了……”
眼前卻不知為何,再次浮現出那年春日,那個把自己從驚馬上救下來的英俊男子……
明明是自己先遇見沈承的啊!所以說這就是有緣無分嗎?
二老太太滯了一下,看著跪在身前,哭的天昏地暗的母女倆,再瞧一眼額上帶血惶惶若喪家之犬的兒子,終於無比真切的認識到,楊家二房,怕是真的要垮了。
“老太太,夫人——”又有下人匆忙跑進來,一眼瞧見狼狽不堪的這一家子,頓時有些驚疑不定,只外邊那人身份非比尋常,卻是不敢不通稟,當下硬著頭皮道,“外面親家夫人到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二老太太給打斷:
“滾,讓她滾!害了我們盈姐兒還敢上門,她是有多大臉!”
當初不是這裘氏拍著胸脯保證,沈家國公的爵位非她那兒子莫屬,自己怎麼會同意這門親事?
下人嚇得一哆嗦,忙諾諾著轉身要走,卻被楊希盈攔住:
“且慢。”
先是回屋取了些散碎銀兩,想了想,又開啟自己首飾匣子,揀那些沒有印記的金銀首飾抓了些,一併放在一個小包裡,出來交給下人:
“把這些東西給她,就說,眼下我們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旁邊的黃氏瞧著,登時哭的更痛——自己這麼可人疼的女兒,怎麼就那麼命苦呢。
那下人接過包袱,小跑著出來,已是一身的冷汗。待得瞧見熱鍋上的螞蟻般候在外面的裘氏,臉早沉得能擰出水來,徑直把手裡包裹丟過去:
“這是我家小姐的恩典,夫人拿著快走吧。”
那模樣分明裘氏是什麼瘟疫一般。
“混賬東西,你知道我是——”裘氏氣的好險沒厥過去,探手就想推開下人往裡闖,不想對方已然快速回轉,“啪”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若非裘氏見勢不妙忙往後退,說不得整個人就要撞在大門上。
有過往的行人見著,不免朝著裘氏指指點點:
“那人是做什麼的?怎麼被人攆出來了?”
“八成是要飯的吧?”
“瞧著衣服料子倒好……”
“說不好是戲子哪兒偷來的,空有個樣子罷了。”
“也是,瞧她披頭散髮的,是個瘋子也不一定……”
裘氏直羞得好險沒找個地縫鑽下去——
前兒個去宮裡找貴妃娘娘撐腰,不想卻當著自來看不上的楊家小賤人捱了揍。又氣又急,回到府裡就起不來了。好不容易今天有了些精神,哪想到天就塌了。
貴妃娘娘死了,皇子外甥逃了,野心勃勃的孃家也被抄了個底朝天。至於自家,倒是沒少一根草——
那些錦衣衛說的清楚,國公府裡一草一木都不許碰,因為那是沈承的,雖是沒動自己,闔府下人卻是要麼被趕跑,要麼嚇破了膽,硬是一下走了個乾乾淨淨。
自己也趁亂跟著他們跑了出來,卻是除了兩個死心塌地的老僕,身上再沒有一文錢。
還以為楊家會收留自己,再沒想到,竟是被這般羞辱了一番。一時坐在地上,越發哭的哀切。
旁邊兩個僕婦也不停抹眼淚,恨聲道:
“楊家人怎麼這般狗眼看人低!”
卻也不敢鬧,只得拾起地上的那個小包裹,蹣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