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種久違的感覺,我不再說話,靜靜的握著電話,心跳的厲害,幾乎頂到肋骨。對面傳來輕微的呼吸聲,我知道他在聽。“新年快樂。”這是我第一次對著沒有聲音的電話說話,幾乎是本能的反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也許是獨自一個人在這種歡天喜地的氣氛裡有些不適應。竟然連這點定力都沒有。
這是科室裡的電話,我在上班時間佔用線路很不對,而且不知道對面是誰,李渭然什麼的不過是我的主觀臆想吧。我搖了搖頭,剛想要把電話放下,對面忽然傳來了聲音。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那個熟悉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擊在我心中,穿透10年的光陰,讓我已經麻木的心臟在一瞬間活了過來。就是這麼簡單的4個字,卻讓我無法抑制的哭了起來。我咬著手背,不敢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我聽到對面的呼吸聲有些凌亂,過了好久,再次傳來他的聲音。“過年了,我就是打個電話,沒想到真是你接。”李渭然的聲音有些啞,“我。。我。。沒什麼事。就是。。我就是想和你說聲,想說什麼來著。看我這記性一下就忘了。”
“我馬上就能畢業了。就分在T醫附院,以後看病什麼的找我就行。”我抬起手抹掉臉上的淚痕,讓自己的聲音儘可能聽起來正常些。原本想問問他,你還好嗎,這大概是各種分別後最俗套的臺詞了,可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如果他過得不好,我會心疼的厲害,我會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他。
“嗯,好。”李渭然應了一聲,我竟然忘記了他這樣的家庭應該會有私人醫生,用不到我的。“你忙吧。”
“好,那就這樣。”我拿著電話遲遲不肯放下,對面依舊是沉默。就像是以前我們通話的時候,總是固執的不肯先扣電話,最後往往是我服軟。可是這一次,我真的不想放下,算是給我一個新年禮物也好,讓我多聽聽他的聲音,哪怕一秒。“你扣吧。”
“好。。。。我。。阿深。”李渭然的聲音抖起來,他喊了聲我的名字,聲音帶上了哭腔,我聽見他在電話裡費力的喘著氣。“阿深,我想你。”
“想什麼呀,你公司的事還少麼。有功夫想你的家人去吧。”我的緊緊攥住胸口的的衣服,來緩解從心底傳來的疼痛,卻總是無濟於事。
“阿深,你是我的家人,我一直覺得有你的地方才是家。阿深,你救救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李渭然哭了出來,卸掉了所有的偽裝和掩飾,脆弱的像個孩子。“我一直在剋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想,可是人心是關不住的。這幾個月,我聽家裡的話去相親,可是怎麼也找不到感覺。忽然就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隨便了娶誰都無所謂。不會再有人到我心坎裡。沒了你,我就是個行屍走肉,心裡頭空了。阿深,我控制不了自己。我過得很不好,特別不好,你救救我吧。”
“李渭然。”我死死的咬住下唇,血腥的味道漸漸在嘴裡蔓延開來。“你他媽就是個賤貨!你現在在哪呢?!”
李渭然被我罵懵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又重複了一遍,“你他媽在哪吶?”
“我在家裡的別墅這邊。”
“你爸你媽呢?”
“也在這裡。”
“讓你姐把小孩抱樓上去,別嚇著他。”我深吸了一口氣,握住放在一旁的葡萄糖。“你給你等著!”
我連衣服也顧不得換,跑到旁邊的辦公室衝著值班的護士喊了一聲,“小劉,讓張大夫來替我會,家裡有急事。”說完,我頭也不回的跑開了,醫院門口一直有很多計程車等活,我開啟車門跳進去。
人這輩子,總會做出些無法回頭的衝動的事情。年輕的時候我一直老實本分的厲害,不敢反抗,不敢爭取。總是抱著守株待兔的心理,期待幸福想個餡餅一樣掉下來,真是傻的厲害,我他媽就一傻逼。這一次我不會再逆來順受,我愛的人,正在等著我。
車子開到李渭然的小區,我直接塞給司機一百塊錢,也沒有要找零直接跳下車。我一直是個路痴,這次卻準確無物的找到了李渭然家的別墅。也許是過年事情繁瑣,家裡請了傭人,他們把我引進屋內就各自退開。李渭然的父母看到我的出現,忽然愣住了,面面相覷片刻正襟危坐。元宵節是團聚的日子,我卻來給他們攪局,我在心裡厭惡自己,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我想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個報復社會的惡徒,手裡拿著一大瓶葡萄糖,眼睛裡全是血絲。
“阿深。”我聽見李渭然的聲音,抬起頭他正從二樓走下來,李蘇然死死的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