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前路讓百姓堵了,我會繞道而行。”李硯在車外說道。
“發生何事?”元澄本無興趣,可瞧墨紫眼睛骨碌碌的,似乎好奇,便替她問。
“是婚娶的喜樂。”李硯立住車頭,聽仔細了。
“哦?誰家嫁娶,這麼多人看熱鬧,把路都能堵住?”墨紫之前只是一點好奇,趴到車窗上向外看去,立即拉了元澄一把,“不得了,說是人山人海也不為過。元大人你訊息向來靈通,可知是哪家的?”
元澄盯著烏袖上那隻漂亮的手,回答墨紫的聲音就有些恍惚遙遠,“不知。”
“大人,咱繞道了。”李硯喝駕兩匹棕馬,要調頭而行。
“李老,請等等。”墨紫坐起身,彎腰要出去,手一直拽著元澄的衣袖,顯然是忘了放,“別的也就罷了,成親這等事,看的人能沾沾喜氣,被看的人能沾沾福氣。不至於要擠到人群堆裡,咱們就站在車頭瞧上一會兒吧。”
元澄自然被拽了出去,就見裡三層外三層的烏鴉鴉腦袋,人們將一條街佔得滿滿當當。遠眺,正有一支大紅隊伍,吹喇叭打鼓,竿頭噼裡啪啦亂蹦,朝這個方向走來。
李硯跳下車,跟前面的人打聽了一下,回來時神情不以為然,“我還道是哪兩家的王孫公侯聯姻呢,不過是無憂閣的清倌花魁莫愁出嫁。”
墨紫聞言,脫口而出,“莫非蕭二改了主意?”
可是不對啊,她三日前才回敬王府,還去過維風居,半點沒聽到風聲,頂多就是紅羅要正式收房的事。而且,無論莫愁是不是清倌,單是無憂閣的出身,便絕無可能嫁給蕭二,哪怕是側室妾室,甚至通房。王府的長輩不可能允許,更不可能大張旗鼓。
“無憂的莫愁姑娘雖然情繫蕭某人,可惜只是落花流水,她嫁的定是他人。”元澄聽墨紫沒頭沒腦一句,就接了答案出來。
墨紫一手扶著車篷頂,一手擋正午陽光,傾身往送嫁隊伍瞧去,“我還以為莫愁喜歡蕭二郎之事是極隱密的,沒想到你也知道。”
“只要是無憂閣的貴客,泰半有所聽聞或親眼目睹。那莫愁見客的規矩甚嚴,唯蕭少將軍,來去自如,且一到,莫愁就不見他客,常傳琴聲笑聲。”猜不出的人就傻了。
“不知元大人獻何藝搏美人一見的?”墨紫將視線拉回,定睛看元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我唯有棋藝尚可。”因為南德的老皇帝喜歡下棋,他得投其所好。其他的,會鑑會賞,僅此而已。時間有限,精力也有限,不能半點浪費。“不過,我卻不是隨便和什麼人都下的。無憂莫愁美名天下,還當不了我的對手。我從未點她伺候,規矩可笑,搔首弄姿,想引人注意罷了。”
“還以為你樣樣精通。”墨紫一向當元澄無敵,因此得知他只通棋藝,有點想不到,“你是十五歲的少年狀元,該是才子才對。”
“才子?”元澄笑她天真,“所謂才子,風流倜儻,八藝皆精,自命不凡,必無心鑽營官場。我並非才子,讀書不為風花雪月,只為實用,一針見血,一擊命中,圖國士之位,貪權臣之職。”
“照你這麼說,當官的就不是才子,才子就不能當官?”沒發現自己看熱鬧的,已經完全偏離了觀眾的角色,身邊這個人更有探究的價值和意義。
“非也,只是真才子當不成權臣,權臣也不會是真才子,因為分明是兩種人兩條路,心不可二用,選了一條,就不能成就另一條。”墨紫偏了角色,元澄沒偏,盡忠職守,“既然看熱鬧,就好好選個地方,上這家酒樓如何?看得清楚些。”連午飯這頓順便解決。
“你請客。”她沒銀子。
元澄眉山如煙墨渲開,卻對李硯說,“李老,此處離府已不遠,你先行駕車回去,我倆稍後即來。”
李硯嘿應了一聲,對墨紫特意抱了抱拳,才轉馬頭從小路穿過。
二人上了旁邊一家酒樓的二樓,元澄出手就是二十兩,包了靠街的雅間,推開窗,看得一清二楚。
元澄點了幾道小菜,回頭見墨紫反身跪坐在窗臺前,說道,“以為你不愛圖熱鬧。”
“本來是。不過,還好我今日心血來潮,不然,錯過第一美人出嫁,豈非一大憾事?”心中感慨萬千,不由話人長短,“三日前,莫愁為蕭二投河輕生,三日後,就披上喜氣的大紅嫁衣。這樣,是情變還是心死?”
“投河輕生?”元澄並不知道重陽上演的一幕。
墨紫拍拍自己的嘴,哎呀皺臉,“元澄,保密。我跟人都說是不小心掉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