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楊姨娘藉著錢婆子的手臂又重新站好了，呼吸急促、擰著秀眉道，“阿芝，你說老爺會不會知道了？”

“不會，不會，”錢婆子連忙道，“這事老爺肯定不會知道的。六姑娘已經答應了姨娘這不用擔心，春雁說的話姨娘只管否認就行了，至於清心觀的定心姑子，她拿了姨娘的銀子，一定不敢亂說的。”錢婆子暗想，楊姨娘現在已經是心急如焚了，若是她再加一把火，恐怕楊姨娘要急的瘋了。

“你說的有道理，對，老爺肯定不會知道的……”楊姨娘的呼吸漸漸平穩了許多，忽的又想起什麼，低聲道，“怎麼定心那姑子還不送信來？這都幾日了，鴿子早該回來了！也不知周憐那個賤人的病有沒有加重——難道事情洩露了？定心這姑子連下藥這事都沒辦好？”

楊姨娘癱坐在躺椅上，嘆道，“連老天爺都不幫我嗎？難道這次真的要置我於死地？”

錢婆子見狀不好，忙道，“姨娘不要自己嚇了自己，這都是姨娘您太焦心，自己想出來的，哪裡就能那麼容易被人看出來了？不過是加重了藥量而已，應是不容易查出來的。何況定心並沒傳出什麼訊息來，俗話說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啊。姨娘千萬不要灰心喪氣，就算是為了四少爺和七姑娘了！”

楊姨娘的眼中漸漸又恢復了一點神采。是啊，她還有四少爺和七姑娘，她的四少爺才學出眾，雖然總是不太瞧得起她這個親孃；她的七姑娘聰明伶俐，又有上好的畫技。他們是她的驕傲。可是他們年紀還都小呢，要是沒了她這個親孃，他們在這個秦府裡該怎麼辦？鄭夫人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也許他們會比現在的秦如錦、秦知誠姐弟更悽慘。

心中驀地一動，像是深埋許久的一塊淨地被觸及，楊姨娘拉住錢婆子的手，說道，“阿芝，這兒就我們兩個人，你說實話，我這次是不是對六姑娘她們太過分了？”

錢婆子有些驚詫，怎麼好好的又提到這個？她該怎麼回答呢。若是從旁人的角度來說，六姑娘她們真的是很可憐，周姨娘一直是個軟弱的人，在秦府裡爭不起也不敢爭，其實當初楊姨娘想要對付如錦她們的時候，錢婆子就想勸她說幹嘛還要對付這些可憐人呢，其實放過她們也不會對四少爺和七姑娘產生多大威脅的。畢竟六姑娘在外的名聲遠遠不及七姑娘，而四少爺的優秀和年齡優勢也是小少爺不能比的。

可是若是從楊姨娘心腹的角度來看，楊姨娘卻是必須要對付秦如錦她們的，就像楊姨娘自己說的一樣，寧可錯殺，不可漏殺，為了四少爺日後的前程，為了七姑娘今後的婚事，楊姨娘是有理由這樣對付如錦她們的。不過，這對付的手段確實是很卑劣很惡毒就是了。

逼人家骨肉分離，又買通觀裡的姑子下藥，不得不說，如果這種事發生在錢婆子自己身上的話，她肯定會詛咒做這些壞事的人一百倍不止。

“姨娘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奴婢不敢妄加評論。”不想昧著良心說話也不想丟了忠心，故錢婆子有些含糊的答道。

“其實我知道，阿芝你從一開始就不大同意我這麼做，可是你不能像我一樣明白我真的是非做這些不可，就算我現在有些後悔了，可若是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樣做的。”楊姨娘目光坦然的看著錢婆子道。

“姨娘，”錢婆子輕喚了一聲，她記得當年就是因為楊姨娘那樣坦然的說“你跟著我吧，我不會虧待你的”，她才跟著她走的，那時錢婆子比楊姨娘大五歲，卻覺得這個比自己小的人兒給了她安全感。

“我記得姨娘小的時候最愛那些小動物了，我也知道姨娘要做這麼多自己或許不想做的事，心裡一定也不好受。”錢婆子似乎陷入了回憶中，一張早已有了風霜痕跡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神情來。

一陣沉默。

“阿芝，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我了，”楊姨娘的視線有些渙散，不知落到了何方，“從多年前我的第一個孩子沒了開始，從前的那個楊萍就死了。現在的楊姨娘，她不會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也就是說，她已經做了的，都是自己想做的。”

錢婆子的眼睛便有些溼潤了，那個無辜的孩子，原來楊姨娘她一直沒忘了呢。

“我和他緣分太淺，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可是現在我一定要守住我的知廉和瑩兒！”楊只見姨娘的目光中透出一抹尖銳來，像是要劃開什麼似的，“就像你說的，事情應該還沒那麼糟糕，我……”

砰砰砰，粗魯的敲門聲打斷了楊姨娘的話，楊姨娘惱怒的擰起秀氣的娥眉，神情間全是精神抖擻的鬥志。只聽外面壓抑不住的顫抖聲音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