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再也看不見了,垂著腦袋,跪在屍堆中央,一動不動。
只有缺口吹來的風擺動著它殘破的衣襟……
星艦的核心之地外。
一群怪人重重疊疊地守在最後的門口,三千年的艦內世代生存,它們早已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
三千年的扭曲令它們甚至都不敢走出星艦半步,不知道是怕,還是怕失望。
在它們對面夢幻般的金屬通道上,堆滿了怪人們的屍體,進攻了七次的荑族戰士也精疲力盡。
“弗恩,智者的安全就交給你了,我們再不能沒有智者了!”
曾經的反抗怪人領袖固比捂著腹部的致命傷口,提著一柄荑族戰士死後留下的長劍,頭也不回地帶著最後的勇士向疲憊的荑族人衝了過去。
廝殺吶喊中,它爬上一匹騎獸,與一名荑族騎士官絞殺在一起,受驚的騎獸失控奔跑起來,穿過長長的通道,一直來到盡頭的缺口。
它將劍刺中了荑族騎兵的脖子,荑族騎兵也用短劍刺穿了它的心臟。
兩人幾乎同歸於盡。
失控的騎獸越過缺口,從萬丈般的高空跌落下去。
固比鬆開雙手,努力張開雙眼,貪婪地看著即將落下的夕陽、大地、天空、浮雲……順著巨大恢宏的艦壁下墜。
“原來故鄉是這樣的,真美,真大,真……”
它墜落下天空,身下的地面上殺聲整天,一條條長龍般的人類軍隊真奮力廝殺向前突破,潮水般衝入缺口。
……
“你就是銀色軍團的團長?”
拔異帶著先鋒精銳,率先冒死進入缺口,一路見異族就殺,從底層一路血戰上來。
星艦裡面橫屍遍地,幾乎找不到一個完整像樣的人,最終才從一個重傷的銀色戰士口裡得知,他們的團長在第十九層。
看著面前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人,拔異似乎也沒什麼同情心,一把就將他拎了起來,使勁地搖晃了幾下,大聲道:“還有氣嗎?還活著嗎?”
他粗暴的舉動頓時激起了其他銀色戰士的憤怒,雖然他們個個負傷,戰衣損壞,但見到拔異如此對等他們的團長,紛紛撐著身體靠在牆壁上,舉起對他們而言已經極度沉重的武器,冷冷地對準拔異的腦袋。
“嘿,嘿,嘿!”
拔異鬆開手裡的血人,做了一個投降舉手的動作,他的手臂上也受了傷,也沒有包紮,深深的傷痕甚至能見到骨頭。
“老子拼了命來救你們,你們就這樣對老子?”
他罵罵咧咧中,繼續用腿撥弄被他放在地上的血人,不耐煩地焦急道:“法克,沒死就說句話,楚先生在哪裡?知不知道?”
見血人始終沒什麼反應,幾個銀色戰士又雙目噴火地爬上前來“奪走”被他虐待的團長“屍體”,拔異突然怒道:
“老子沒時間和你們講禮貌,趕緊告訴老子,楚先生在什麼地方!我有緊急的事情!”
血人終於半睜開了一隻眼,看著焦急萬分的拔異,蠕動著嘴唇,但幾乎發不出身影。
一名銀色戰士在血水中爬到血人的跟前,俯下耳朵靠在血人的嘴邊,仔細地聽著。
片刻,那名銀色戰士抬起頭,虛弱道:“我們團長,問你,你們是什麼人?”
“法克!”拔異焦急地罵了一聲,急促道:“人都他媽什麼死光了,還管老子什麼人!?快告訴我楚先生在哪裡?我有急事,你們耽誤不起!”
那名銀色戰士看了一眼暴躁的拔異,無論如何,這些人都是趕來救援的,不是他們,星艦已經被攻克了。
他低下頭,在血人的後邊用力大聲地翻譯著。
那血人的獨眼中閃過一道神采,但隨即暗淡下去,嘴裡嘟嚕著血水,聲音含糊不清。
只能大約聽到一個楚字的模糊發音。
那名銀色戰士抬起頭,眼中蓄著淚光,搖了搖頭,示意他們的團長已經不行了。
拔異猛地上前,推開亂七八糟對準他的武器,再次將血人抓起來,幾乎是吼道:“他媽的要死也先告訴我楚先生在哪裡!”
血人的腦袋無力地掛在肩頭的一側,任由他推搡搖晃。
“老大,他已經死了。”拔異身後的一名強壯的赤膊大漢忍不住插話道。
拔異翻起血人的眼皮,看著它的瞳孔,一邊對其他銀色戰士問道:“你們有沒有人知道?”
坐在血泊中的銀色戰士們一臉的哀傷,無言地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