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人的殘骸,在滿天的大雪中,有的低低抽搐,有的哀嚎大哭,有的瘋癲傻笑,有的竊竊私語……有孩子努力搖晃著父母冰冷屍體,有妻子不相信地扒開丈夫地眼皮,有白髮蒼蒼地媽媽為戰死的兒子整理衣服,有士兵軍官為戰友尋找斷肢。
四野焦土,無一寸不充滿了悲涼,無一寸沒有人聲哭泣。
楚雲升挪動著腳步,他恍惚間不是走在人間,而是走在地獄之中。
他看到了港城的高層為珂阡兒舉行的葬禮,看到了霍家山抱著蟲之子,近在眼前,但他卻不敢去相認。
雪花飄飄,他只能默默離開。
他身後,傳來宋密在珂阡兒的屍體旁,彈奏的一首送魂曲,以及悲傷地吟唱:
“我本飄零人,薄命歷苦辛,離亂得遇君,感君萍水恩。
君愛一時歡,烽煙作良辰,含淚為君葬,雪痕掩征塵。
天昏昏,地深深,……天下正擾攘,四野多逃奔,須臾刀兵起,君恩何處尋?
……一霎歡欣,一霎溫馨,明日香江頭,遺韻埋悲魂。”
楚雲升步履艱難,想起他自己,默默心吟:我本飄零人,薄命歷苦辛,離亂得遇君,感君萍水恩……^
(未完待續)
第三百六十章 天空之城,金陵!
“能幫個忙嗎?”一個挽著頭髮的女人攔住楚雲升。
說她是女人,只是因為她的聲音而已,裹著厚厚的亂七八糟的衣服,以及蓬頭垢面下,男人和女人的界線早已不是那麼明顯。
女人吃力地拖著一具屍體,身邊跟著一個莫約6;7歲大的孩子。
見楚雲升沒有任何反應,她焦急地看了看天空,微光越來越弱,眼見要陷入完全地黑暗,懇求地說道:“大哥,這是我弟弟,孩子太小抬不動,我想趁著天沒黑透,把他埋到那邊去,以後,也給孩子留個祭唸的地方。”
楚雲升雙目無神地看著她,又看了看地上冰冷地死屍,肚子上破了洞,是赤甲蟲的貫穿性腐蝕造成的,內臟被女人用衣服強行兜紮起來,已經凍成冰塊。
他擦了擦嘴巴上的雪花,吸了吸冷冷的鼻氣,抬起男屍體僵硬的雙腳,深一腳淺一腳,和女人一起,將屍體運向港城總署規劃地葬地圈。
空氣顯得略有些沉悶,小孩似乎是被連日的大戰嚇壞了,眼神帶著驚慌躲閃,嘴唇有些發紫,一直抿閉著,緊緊地拉著女人衣服的一角,一聲不吭。
“大哥,你家裡人呢?”女人抬著屍體的胳膊,像是很平常地說道。
楚雲升吐出飄進嘴裡的髒雪,這些雪極難融化。
他嘴唇蠕動,像是又在喃喃自語,卻沒有聲音,他的聲帶在逆轉封印令的時候出了問題。
女人沒有楚雲升想象的那樣,面對親人的屍體,痛不欲生,而似乎是十分地麻木。
她見楚雲升神情萎縮,像是聊家常一樣,道:“全沒了?唉,都是命。大哥,你也別太難過了,當初我和你一樣,老公死的時候,我一口氣能哭個七天七夜,眼水都哭幹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現在卻習慣了,人也木了,就是那麼回事。”
楚雲升埋著頭,表情藏在雪花中,木訥地抬著屍體。
女人像開啟了話匣子,有些嘮叨,繼續道:“大哥,你要是一個人了,回去我給你介紹一個,眼下復興司提倡互助互幫,其實按咱老百姓的說法,就是搭夥過日子,這老話說的好,兩個人相互也有個照應,總好過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頭疼腦熱的都沒人知道。”
楚雲升眉頭皺了皺,抬頭向四周看了看,像是要尋找什麼。
女人以為自己說到他心坎裡了,屍體的沉重,微微讓她喘著氣道:“現在要找個好女人搭夥過日,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像你這種情況,帶小孩多一張口吃飯的自然不肯要,沒力氣幹活的也不行,吃得多的更不能要,最好,最好是那種能苦能捱餓的鄉下女子,沒孩子沒上人沒拖累,不能有病,身體強壯點的話更好,這種女人實惠、踏實。”
楚雲升猝然停下腳步,一雙忽然變得犀利地眼神,和他糟亂亂的萎縮面孔幾乎天差地別。
女人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化,見他停下,正在納悶,卻見不遠地地方一瘸一拐過來一個男人,揹著一個破袋子,面帶喜色。
“大哥,這是我現在的男人。”女人趕忙丟下屍體,迎了上去,張口就問道:“老牛,怎麼樣?搞到了?你二姨這會是幫了大忙了。”
那男人放下髒兮兮地編織袋,摸了摸小孩的頭,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