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做活的沒留下幾個,倒是拍馬的個個皆在……三哥打從二哥去世後,在家裡便越發容不得人反駁了,連四哥的話亦不聽,如今文箐一來,只今日幾句,我瞧著倒是新鮮……”
方氏想著文箐在廳裡的那番話,還有在長房的對答,那份執著與從容,實是少見。可是,周騰夫婦如今在這個家作主,侄女兒才一到家,便差點兒針鋒相對,要是自己,亦是猶如一記耳光,打沒了臉面。對女兒道:“她是還小,有想法,敢說,敢為,哪個也不好真與她一般較勁……唉,今日這事,若放你我身上,自己一番好意卻被拒了,都不好受,更何況你三哥三嫂了……”
周瓏感慨:“那又如何?只她小小年紀,會當家,我想三嫂這下子沒法看輕她了……”
方氏不說話了,周瓏抬頭看姨娘,見她打從爹去世後,眉目就沒舒展過,如今連眼睛也深陷了不少。一時有些難過。
正文157 苦肉計逼出實情
文箐姐弟在廳裡同叔嬸對峙的時候,陳媽卻是面對著昔年夫人住過的院子對著阿靜感慨不已。
如今老爺、夫人都不在了,院子還是那院子。記得昔年建這院子時,不過是在老地頭建起的,夫人為著換地,給族裡沒少花錢打點,最後是幫著族裡不少人一起修建,這才換得這片大院子的地。夫人道:“既是朝廷規定三間五架超不得,爹為翰林,伯父為翰林,相公為進士,總究也不過是三間七架。不能超制,多建幾處便是了。”那時二老太爺仍在翰林院供職,夫人一手籌措。建得快要完工時,大老太爺聽得二兒子去信至京,忙著阻止。後來,夫人沒辦法,蓋起來一半的房子拆不得,只好將整個大院一分為二,東頭長房的改成了很大的四合院,而二房的都成了一個個小獨立院。彼時還嚴禁設曲廊,各個院子到如今,也沒人再料理,竟然還是原來光景,也沒有連在一塊。
後來三爺四爺娶親,周夫人還感嘆,也好,這樣至少哪房夫妻有個口角,也聽不真切。
陳媽視線在屋裡轉了轉,這才發現當年夫人抬進來的嫁妝大都已然換了。推開主屋的門,原來夫人置辦的梳妝鏡如今也不知哪裡去了?看著這些傢什,似是熟悉,終究記起來了,這是三奶奶原來屋裡的……
她抹一下淚,對著阿靜道:“阿靜,你我終究沒護住夫人的那些……”再無心細察,既然小姐日後要同叔嬸一起過日子,如何說得這些事?
阿靜剛給小姐與少爺鋪好床,此時也嘆口氣。陪著陳媽走出來,在桌邊坐下來。見得點心,便問陳媽可吃些?
陳媽搖頭,見得桌上這麼多禮盒堆放,又感慨起來:“如今三舅爺雖然家敗,可是三舅奶奶卻給小姐置備這麼多,也真正不枉前些年夫人對沈家的關照。”
阿靜也瞧著這一桌子禮物道:“這隻怕是送給長房的吧?小姐可曉得送哪樣合適?身邊也沒人個提點的。唉……”
陳媽聽了,心酸得難受至極,便也開啟了盒子瞧了瞧。待瞧到一把犀角梳子時,一愣。忙揀了出來,道:“這?這是哪個作主要送這物事與長房的?快,阿靜,且開啟這些盒子瞧瞧,可莫要有別的物事犯了長房忌諱了。沈家不曉得內中情由,如今家裡上下也沒人顧及小姐,若是送得不好,一番好意倒成了壞心眼,可莫把小姐給害了才是。”
文簡生怕陳媽被趕走了,一出廳門,便掙脫姐姐的手,一路跑回去。文箐急得亦在後頭緊緊跟著,卻叫不住弟弟,只好讓小西提著燈籠快去前面阻止他。
可是奈何文簡雖小,孩子跑起來那速度大人一般都追不上,小西提著燈籠,被風吹得晃晃蕩蕩,跑得亦是氣喘,涼風入口,免不得打幾個哆嗦。方抓住文簡,卻被他身子一擰掙脫了,帶得差點兒亦摔倒。文箐趕過來,她是痛得直抽氣,二話不說,指著文簡,繼續追。
小西這下也只得拼了命一般往前跑,肚子咕咕叫一聲,今日忙個沒停,如今也有些筋疲力盡。她提著燈,又擔心文箐沒有燈便摔倒,故而行在中間,叫道:“簡少爺,四小姐腳上有傷呢,跑不得……”說話聲被風吹散,文簡一根筋地仍是往前跑。
雪下得很大,一粒一粒的,打在臉上,文簡根本沒管這些,還沒跑上臺階,只見屋裡仍有燈光,氣喘吁吁地叫道:“陳媽陳媽……阿靜”
屋裡陳媽剛擦拭完地上餈粑粘跡,還來不及擦一把手,就聽得少爺的聲音好似又驚又急,嚇一跳,馬上開啟門栓,拉開門。文簡夾著風撲進她懷裡,緊緊捉了她衣襟,哭道:“陳媽,嗚嗚,陳媽,我以為你不在這了……”
文箐出門時,根本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