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作女官,並非是違抗三哥之命。”
周騰一聽她這話,只覺得假,立時火又騰地躥上來。周同忙在一旁道:“三哥,三哥,且讓她把話說完。”
周瓏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四哥,若是你腿尚好,或許明朝已中進士。只是,如今眼見侄兒們尚小,來日舉業尚艱。三哥不過是不想居伯父他們一家之下罷了。大伯母的姿態我們自是瞧在眼裡,可又如何?長者為尊。如今父親不在,二哥去世,若我進了宮,來日博個女官,七品的話,在蘇州,在族裡,又焉能有人不敢將咱們看在眼裡?蘇州便是有再多有錢人家,三哥那些生意,他人怎敢再打主意?”
周騰周同的心事被她一語道破,二人啞口無言。可是,若是周家榮辱,寄於妹子發達之日,傳出去,作為兄長,也沒甚麼顏面。周同聽得很不是滋味,周騰自認為這事兒是他的責任,可是周瓏這一行為,好似要攬了過去,來日周家興旺,難道都是周瓏功勞?他不認為如此,說將出來時,周同便也低下頭去。
周瓏只道自己並不是想讓兩位兄長心生不安,實是作為周家女子,也想盡一己之力。
這話給男人以臺階,周同嘆氣,擔憂地道:“瓏妹,女官也不是易為之事。你如今不過是待選身份入京,就算你入了宮,作得女官,那七品之銜,得來更非易事……”
周瓏拼了這麼久,焉能被他三言兩語說服,不甘心地道:“四哥,我省得。可是我意已決!”
周同為難地道了句:“瓏妹,你要入宮,三年五載出不出得來還難說。難道你不嫁人了?為人妻,為人母,方為女子之道,你……”
周瓏面帶悽然道:“為人妻?不是為人妾麼?若為人妾,不如進宮作宮女……”
周騰臉上變色,怒道:“你就是對我有不滿!我何曾說是到任家便是作妾了?就是現下將你許給任家,也只是應一時之急,又不是真嫁於他!且待我與任家事了,我替你尋一房好親事便是了!”
周瓏若為女官,對周家來說自然是莫大的好事,可是正如周同所言,焉知猴年馬月她才能熬到七品女官?況且,現下最緊要的是討好任家,否則,眼下生意就過不去了。
周瓏卻看向周同,哀悽地道:“四哥,若說這是賭,那我想賭一回!如若我周瓏命好,便能讓周家揚眉吐氣;若是命賤不能出人頭地,我也絕不在宮中作出有損周家臉面之事!”
周騰瞧向周同,怒指周瓏道:“你瞧,她就是死活要同咱們兩兄弟過意不去。你還苦口婆心勸她作甚?”
周同嘆氣,對周瓏道:“聽伯父所言,皇宮中,萬事不由己。瓏妹你何必如此堅持?”
周騰怒氣衝衝地起身,道:“由她去吧。周家便當沒她這個人!”
文箐也不知周瓏這上京,要準備些什麼?想來想去,便是棉衣棉鞋最緊要,可這些,她都不會,倒是方氏一邊流淚,一邊趕製。
文箐看向周瓏,道:“小姑姑,你……這事兒真這麼定下來了?”
周瓏點了點頭,道:“箐兒,你說的,靠人不如靠己。我……現下不是任家,說不定改日便是李家或者張家……若是我博得個品銜,日後自是我自行主張,再不聽他人安排……你與文簡,在這個家中,也不會有人再盡說閒話……”
文箐聽得酸楚不堪。周瓏的婚事,不能由己。任家求親在即,一旦下聘,便是逼婚甚緊,周瓏要逃婚,卻不能逃離周家,而且逃的也不僅是任家這一樁親事。古代女子,有她這般魄力的,也實屬少見。
文箐終是擔憂地道:“可宮廷之中,你我皆是一無所知。你這一闖進去……”
周瓏掉淚:“可總是有個盼頭……只是,我姨娘就得勞你照顧了。”
文箐點了下頭,道:“小姑姑,您放心,太姨娘自是隨我一道去那宅子,半點兒委屈也不會讓她受的。可是,你隻身一人在宮內,便是伯祖父他們在京,只怕亦是有心無力,手長袖短,你自個,好自珍重。”
說到這裡,便又慢慢地道:“我識得一個醫士,上回聽小叔叔說,他如今在太醫院領了個小職,興許日後你能遇上。先年他給母親治過病,他上京,一家子還寄住在咱們北京那宅子,前些日子聽大伯母說,才搬出去。”
周瓏道:“我會留心的。”
文箐想了想,北京自己認識的人似乎也沒有了。過得一會兒,又道:“還有,孫家少爺,明年或許上京,要是順利的話,他便是皇上身邊的羽林將官。”
宣德六年,皇上徵召武將之後,親建羽林軍三千,之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