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命盤已改,與令郎結親,只怕弱冠之年必有大災,性命攸關。”
沈澄父子見他說出來的文箐的事實在是太相符了,大驚,不得不信。沈貞吉求如何才能開解。不外乎兩個:下策是另選一女;上策是出家修行。
正文372婚約解除愧疚難安
小孩子的心只專注一事,所以一提某事便立時看得十分迫切。比如黑漆兒也不可能是立時就隨楊七郎上京,楊七郎還得去歸州迎回老父與妻子的靈柩。文簡聽到姐姐提這事,“哦”了一聲,一時情緒過後,也沒有之前那麼憂心了,轉眼就似乎風輕雲淡起來。
相對於大人們來說,事情可不是這麼簡單說能放下就馬上可以放下的。比如沈家現在以沈顓性命為憂,誰都是吃不下睡不香,如何向周家張口提這事,顯然是慎之又慎。
沈顓一個人被家人矇在鼓裡,先時說想出外尋蘭花給表妹作個禮物,姜氏也覺得他不在身邊也好,免得事兒還沒查清就走漏了風聲,擔心兒子到時受不了。於是沈顓出門擬尋得名蘭,加以栽培,要麼學表妹一樣,能給家中積點薄財,要麼是送於表妹作生辰禮物以表達心意。前者卻是不好正面說與家人知,因為沈家家風向來以淡泊清雅為重,不逐利不求名。沈顓歸家後,小心地將這打算與父親說的時候,期待父親的支援。
可是沈貞吉卻只是淡淡應了一聲,轉過頭去皺眉不語,直覺上是兒子受文箐影響,已與家風相違背,略生不滿。他更沒想到的是,兒子尋完花回來,卻開始加倍讀書,讀的正是四書五經,再看其案上所擺,不再是繪畫宣紙,已然是生員應試之題。沈貞吉大驚,詢問兒子。
沈顓小心翼翼措辭,委婉地說出自己想過兩年替曾祖母的守制期結束,準備應科舉之制,懇請父親同意,並發表決心:以十年之期為限,考個舉人來。
沈貞吉心中發顫,問道:“然後呢,逐功名求通達?”
沈顓見父親面上無半點喜色,已知不妥,不敢再將心事說出來,只低聲回答:不是。
沈貞吉逼問道:“昔年你周家姑父也說是求得功名為民作主,又如何?最後卻是被人所誣構陷至禍,家破人亡,身死異鄉,餘恨不絕……”在某種程度上,華嫣的想法或許同其爹一樣,認為名利這些物事,便是招禍上門。沈貞吉更是得沈澄之髓,講求獨善其身,而非賙濟天下。
沈顓面對父親的質問,知父親生氣,再不敢違逆多說半句。他既不能拿周敘周復來回駁父親,激怒父親,又不能替自己辯解,畢竟來日誰也不能預料,更何況這本來就有違祖訓,理虧在先。父親不理解,不支援,他惶惶然只覺得自己果然有負表妹所願,日後一事無成。心中不甘,沒想到,這事傳到了祖父沈澄那裡,卻是勃然大怒。
沈澄這人,十分重名聲,也寫得一手好字,村中人辦喜事,但請他寫幾聯,他慨然應允;沈貞吉兄弟善畫;有人高價聘為師延家教子弟作畫,沈澄一慨不應允,認為有**份,自己一家還用不到賣畫為生的地步,除卻為了沈博吉償債才窘境陡顯。只是一旦應付過困境後,他又以恢復了平常心,堅持子弟居家修身養性,不求富貴仕途。對於文箐作孫媳,他是抱持著親上加親的態度,既不是十分贊成,也無反對之意,尤其是老母親看中的人,他當然反對不得。可是現在事關長孫生死問題,再加上妻子不滿文箐所作所為,如今長孫受文箐潛移默化,差點犯家規,是以也同沈母一道,既便沒有和尚之言,也頗有些不看好這樁婚事。
沈母憂戚日甚,茶飯不思心神不寧,本來略有中暑之症,更是加重幾分,鄭重與姜氏道:“箐兒再好,可畢竟不是沈家人,進了沈家門只怕日日後使得門風大壞。她開食肆,做絨衣,鬧出來的動靜便已不小,我們沈家也容了她。如今周家她那一房是她三叔周騰說了算,他三叔逐利心重必然不管子侄,甚至可能是連帶著子侄都如此,你堂姐昔年也是百般鑽營,最後又如何?都是利惑人心。”文箐所作所為,並不為她所能理解,她能接受文箐,不過是沈於氏在世時十分看重罷了。如今她作為一家最高的女性長輩,自然就將心中的意願表達出來。
“好好的顓兒,與她常來往,也受了她的蠱惑,求取甚麼功名。以前是博吉決意行商,結果鬧得欠債累累,拖累一族人,如今連顓兒這麼老實的人,也靜不得心,盡然要賣花營利,又要去博功名,咱們家風怕是不保了……這若毀在我這一輩上,日後讓我與你們父親如何去見列祖列宗……”這些話,沈母一字一句說與沈貞吉與姜氏聽,不吝於是狠狠地砸將下來。
姜氏有所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