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賣 墨的小販,難不曾沾了點墨汁兒,便也吟詩作對寫八股?”
小黑子當仁不讓,諷道:“我賣 墨,難不成就不能識字?東坡居士尚且親耕於武昌呢我雖不懂吟詩作對寫八股,可是我為人不作偽。不象某人讀得一兩本聖賢書,便自恃有學問,其實也不過一肚腌臢貨色,裝得讀聖賢書的模樣,卻不懂得禮義廉恥。昨日被我瞧見你棒打無家可歸之人,虧你家還說是‘好善厚施’之家?今日諸位所見,我們好意讓座於你等,你卻一再惡語傷人,譏言加諷。如此不識好歹何嘗懂“仁義”二字?說我們無知,也不曾想想,你自個作出來的,那又叫什麼東西?詩文狗 屁不通。我呸”
那史胖子這時被一再攻擊,先是詩文,此時又說他的仁義,這便等於狠狠地打了他的臉皮後,又剝光了他的衣。氣恨恨地邁步過來,更是指著小黑子,怒斥:“你個小販,還同我等講甚麼詩書禮儀你才是放屁說不定你這墨便是偷摸得來的,你要識好歹,快快離去。否則,休得怪我報官捕了你去”
小黑子聽得“偷摸”二字,刺中了心裡的傷疤,這下是徹底怒了,一下子十五把火燒起來,罵道:“你是不懂得羞慚為何物吧?眼下你這個讀書人,說不過我,便欲血口噴人了?莫非接下來報官捕我要行栽贓嫁禍之事?幸虧我這墨有交易契文在此你說我偷摸,難不成你家錢財全是靠此起家不成?”
這話刺激得史克朗惱恨異常,有書生見他真要欺上前去動拳腳,拉住他道:“史兄、克朗兄勿要同小童一般見識。你真要打著他了,不是反而於事有害麼?切莫要衝動”
也有書生幫襯著過來對小黑子道:“少年郎,我等在此談書論詩附韻和詞,你等卻在一旁大笑不已,難免不令人覺得喧囂過甚。史兄不過是一時言詞不慎,作得一句詩罷了,只是你卻粗言穢語相辱且不說你無尊無長不識年序,便也是……”
小黑子冷哼道:“好笑你同我談甚麼尊長年序?我同你等無親無故,就他這般惡語相向,譏言諷於我兄弟三人,我要是忍氣吞聲還同你論年序尊長,難不成是我自賤 如此?被你們出言辱罵,既不能反擊,還要覺得是美事、幸事不成?你們是同窗,同氣連理相幫自是理所當然。如今你偏幫他,我也不怪你。你比我大,又自是生員一名,按說是個講道理的。只是你道我不通道理,我且與你理論一兩句。那胖子是明著作詩,卻是暗裡譏諷歪纏,被我們逮個現著,你卻道是我出言不遜?現下你等莫非想矢口否認麼?再者,這茶館是你家的不成?便是你家的,我叫了茶,便是客;既是客,怎麼就不能坐了?我在這品茶說點笑話怎麼就叫喧囂了?難道只許你等在此作那狗 屁不通的打油詩?卻容不得我等在此看書講笑話?豈不知這胖子寫出來的詩句,亦是汙了他人耳朵?”
對方哪裡會料到他反應這般快,聽得他這連珠炮似的質問,亦是十分尖刻起來:“你又有何身份?不過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子,也敢在這裡吆三喝四,胡指一通?我懶得與你理論了,我要同你再多說一句,那才是自降身份”
小黑子聽對方以此壓人,更是不服,道:“你同我講身份?你也不過是一介書生罷了,資歷也莫過於生員吧?難不成生員就能肆意謾罵童生不成?讀書人便是象你這般仗著多讀了幾本聖賢書,便可以肆意罵人辱人的?或要我稱你秀才先生,麻煩你也得叫我兄弟一聲:小友要想人敬你,需得先敬人。難不成,你不曾習得?再說,就你那胖同窗作出來的詩,也配我叫你老友?”
童生,就是讀書認字習舉業之人,不論年紀,雖然未考得生員資格(秀才),都能用這個稱呼。而由童生到生員這一級,則還需得經過縣、府(州)、院三試透過才行。這一稱呼,在小黑子眼裡,文箐是官家之後,且又讀得那麼多書,自是這般說了。也不能說不在理。生員稱童生為“小友”。
那書生哪裡會想到他們亦是讀書人?雖然是小黑子有所不實,可是這話一出,他也不禁十分不好意思了,再不好辯駁下去,否則一旦再落下風,圖留笑話。便一甩袖,惱道:“我好心勸於你,你卻不知進退,偏將我一番好心當惡意。你也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這時,樓下又走上來一位未及弱冠的年輕秀才,只是他悄悄走上來,便駐足在那,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
小黑子道:“你爺爺的才見棺材呢?就你這好心,那也是偏幫於那胖子的,莫要打著這名號,來行欺世盜名之事”
“小二,這般找茬鬧事的你還不打將出去”那姓史名克朗的被小黑子一再提到那詩,自己尚且說不過他,自是再無容人的心情,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