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仍是心頭難安,道:“可終歸不是少爺與小姐名下的。湖邊宅子,還是得抓緊趕工才是。”
文箐瞧一眼外邊,正是雨季。“湖邊宅子一事,如今著急也無用,先不管了。且讓周大管家過來,幫著料理這些。吳涉根本不頂用,舅姆家中別無男丁,這時咱們一干女人,應付債主們,便是有法子,也沒人去落實。”
陳媽也是憂心這個,問道:“那,李誠那邊,要不要讓他也趕過來?”
文箐搖了搖頭,道:“他家孩子小,前些日子還替我張羅宅子,才歸家去料理地頭的事,如今只怕不得閒。而且,這事說與他知曉,只怕阿靜那邊又跟著著急上火,連累他家小女兒,也不妥。有周大管事主持應付外人便是了。”
陳媽見小姐如今作事越發有主張,反觀自己倒是太過於小心了,現下自己倒是個沒用的了,只盡心侍候好小姐與少爺。
文箐說完,當下讓華嫣著了吳家大小子即刻便去了蘇州。
雖然文箐說的沒錯,可是這般變賣家當,來救急,陳媽終究是想著少爺與小姐來日要度日,如此下去也是不妥。可是落難之時,平時的親戚朋友避的避,想幫的卻是手長袖短,無能為力。
陳媽見文箐與華嫣兩姐妹對坐嗟嘆,便在一旁安慰道:“大舅爺,大舅奶奶那邊,不會見死不救的……小姐,你就別管了。”
華嫣低下頭去,不語。她不知大伯父那邊會如何?本來連累了大伯父二伯父了,現下雖心裡希望有人幫自家,可是……
文箐擔心,沈家的畫能值多少錢?她雖不收藏畫,可是一想到沈家要將祖傳的畫,還有積年藏畫,盡數賤價賣出,比割肉還要痛呢。沈貞吉會嗎?畢竟沈博吉與他又不是親生兄弟,要說沈博吉的債務,他本無需搭理,先時卻是賣了地,來幫。如今,又會如何?
周同厚著臉皮,想去沈家求畫,在門口亦遇到了討債的人。見沈貞吉面帶憂色,知其現下為沈博吉債務一事為難,於是越發開不了口,枯坐了半日,求畫之事沒說出來,反倒是對沈貞吉道:“世兄,若是有為難之事,小弟這裡尚有一萬貫左右週轉,我這便歸家取來,也不知能否解一時之困?”
沈貞吉搖頭,道:“多謝同濟弟。實不相瞞,這一萬貫,也只是打水漂。我這邊且想些法子,他們所圖,唉……”
周騰見弟弟空手而歸,便埋怨道:“沈家竟這般小器,便是個摹本也不給?”
周同歉意地道:“三哥,這事怨不得沈家,實是我沒好意思開口提出來。”
周騰急了,道:“你這是甚麼意思?難道現下三哥這般,你還見死不救?咱們是兄弟,我這低聲下氣請你幫忙,你就是這幫相助於我?還不如我自己前去!”
周同見三哥牛脾氣又上來了,忙拉住他道:“現下沈家要債的來個不停,他哪晨能靜下心來臨摹。這又不是尋常的寫字,幾筆揮就。再說……”再說,他方才同沈家提錢,要是再提書畫,豈不是讓沈貞吉誤會自己是趁人之危,有低價購畫之嫌?
周騰聽了弟弟的解釋,一屁股坐下來,道:“就你想得多。咱們現下求他幫個忙而已,難道他沈家便沒有要咱們幫忙之時。”
周同見三哥這般氣惱,也知現下與他說不清道理,可心中也有些惱,便回了句:“人家現下就等著錢財救急呢,三哥可捨得?”
周騰一下子被弟弟給說得嗆住了氣,咳得滿面通紅,道:“你到是幫誰啊?咱們可是兄弟。你讓我用錢救沈家,可沈家現下一無地,二無鋪子,拿什麼來作抵?何況我現下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
周同慪他道:“三哥等畫救急,沈家亦是等錢救急。”
周騰氣恨恨地背過身子,走出門去,揚言道:“你不幫我,倒是氣我。且等我自個明日上門去請求他。”
周騰次日略備了些禮,去了沈家,沒管顧外頭要債的,同沈貞吉說明來意。沈貞吉見周同昨日欲開口卻沒說出甚麼來,今日周騰這麼一說,自是明白這兄弟二人的意思了。當下便滿口答允,道是三日後來取摹本。
周騰志得意滿地歸了家,正逢李氏從杭州歸來,見她空手而回,便問道:“那畫沈家不借?”
李氏沒好氣地道:“哪個造謠說那畫在沈家?明明昔年江家與沈家的婚事告吹,那畫就是筆胡塗帳。”將江沈兩家關於畫卷一事說與周騰聽。
周騰愣神。忖道:“既是有陳氏說及此事,想來是二嫂也知情。沈家應該不是騙自己的,更不會騙文箐。難道畫在江家?”
可要是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