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後一躍而起,像一條被踩到了尾巴的毒蛇一樣在冰面尖叫著上下翻騰,發出令人肝膽俱裂地咆哮聲,把周圍丈許內抽得人仰馬翻。
另外一根鐵鏈扯下一條馬腿後湊巧沒有被血肉纏住,就像是有個隱身的巨人握住了這條黑色的鐵鏈的一段。它像電風扇一樣高速旋轉,把自己的另一個半圓彈頭掄得呼呼作響。這根鐵鏈帶著半條馬腿甩著大圓圈,緊貼著冰面盤旋飛舞,一邊發出沉悶的呼呼風聲,一邊呼嘯著撞向馬蹄和鞋襪的密林,密如冰雹聲的斷腿折骨聲又一次響起。
……
每根鏈彈最終停止後,都會把一批人留在冰面上的血泊中。滿蒙士兵和漢軍雖然都被鐵鏈抽得皮肉紛飛,但往往卻一時不得死。這些人痛苦地在冰面上慢慢凍結起來的血槳中爬動,發出扯心肺地哀號聲,擺動著自己支離破碎的肢體,訴說著戰爭的殘酷。那些被抽爛臉面、胸口的人雖然死得很痛苦,但這些人往往也不用熬很長時間。而被絞斷脊柱、扯下四肢的傷員則要經過長久地煎熬才能死去。
鏈彈造成的破壞讓不少後金官兵停下了腳步,無論牛錄怎麼喝罵都不能讓他們把目光從倖存者身上移開。有幾個後金牛錄額真湊近看到這大灘的血肉後,嘴裡的怒罵聲也一下子被凍結住了。扈爾漢的部隊也有部分失去了指揮,比如塔布林就停下了腳步。這個白甲老兵的行為先是讓扈爾漢感到十分驚奇,跟著就是如狂的憤怒湧來。
深感丟臉的扈爾漢本已經把馬鞭高高地舉過了頭頂,打算好好教訓一下不服從命令的塔布林,但就在他把馬鞭劈頭蓋臉地抽下去前,這個牛錄的視線也被那白甲兵注目的地方吸引過去了。
那是一個三磅炮鏈彈掃過的地方,現在已經是一坨稀爛的死屍堆。其中有滿人、蒙古人,甚至還有漢人。無論穿著什麼樣的鎧甲,鏈彈引來的死神對大家都一視同仁。額爾吉不幸也被捲入到了這堆血肉中,此時他仍在奮力掙扎著,想從同伴的殘屍中爬出來。鏈彈已經掃倒了很多人了,最後的餘勢掃中了額爾吉的腰部,然後就順勢盤上了他的腿。額爾吉的腰椎在被掃中的那一瞬間就被打成了碎末,鏈子把他拖倒的同時還劃破了他的腹部,腸子和糞便已經在體下流了一地。
額爾吉兩手扶地緩緩地在冰面上爬行著,喪盡衝擊力的鐵鏈就纏在他的腿上,把他和另一個死去計程車兵捆在了一起。額爾吉腰部以下就是兩根暴露的白色大腿骨,上面還有些許的紅色肉絲。他在冰面上垂死掙扎的時候,大腿白骨上的如縷肉絲也在寒風中無助地抖動——那鏈彈最後的一點能量就像脫褲子一樣,把他大腿上的肌肉從腰部一直扯到了膝蓋以下。
後金牛錄額真高舉著馬鞭,目光凝固在那個拖著鐵鏈爬行計程車兵身上。扈爾漢和附近的一群士兵已經圍成了一個圈,全都如同石化了一般地站在那裡。除了越來越急促的沉重呼吸,他們已經發不出一個字的聲音。塔布林如用秋風中枯葉般,哆嗦著漸漸萎靡成一團蹲在地上,他甚至沒有過去把還剩半個身子的弟弟拉出來的勇氣。
喉結一刻不停地上下急速滾動,扈爾漢眼睛裡只有那充滿視野的紅色,他腦子裡亂哄哄的幾乎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現在這個在血與火中走出來的牛錄額真已經什麼也不知道了,耳朵裡只能聽到心臟跳動的咚咚聲,胸腹一陣陣的悸動也變得越來越劇烈。這個作戰幾十年的、見慣沙場廝殺的後金軍官終於“哇”的一口吐了出來。如同他十幾歲時第一次見到死人時那樣,扈爾漢跪在地上吐得站都站不起來了。
橫掃千軍如卷席 第54節 死線
以前鄧肯曾經推薦過霰彈,可是在測試霰彈時,它的中程攻擊效果並不很讓人滿意。從現有技術和吃彈丸的稻草人數量來看,三磅炮的霰彈似乎在八十米發射為宜,而六磅炮最好也不要超過百米。
因此長生島最後確定的中程攻擊兵器是鏈彈而不是霰彈。今天鏈彈的威力不僅對後金官兵構成了巨大的衝擊,黃石身後的幾個人也同樣震驚於它的威力,鏈彈在冰面上的效果甚至也遠好於黃石本人的預期。以前在長生島對稻草人進行測試,鏈彈在土地上可發揮不出這種威力。黃石遙望著後金佇列中的一片片狼藉,心裡直可惜十二磅炮還不能生產出來,否則十二磅炮打出的鏈條威力一定更有震撼效果。
同樣是震驚,毫無疑問吳穆表現得最為平靜。好歹也來長生島這麼多年了,吳公公最大的進步就是在心理素質方面。現在無論什麼樣的震動都已經很難讓吳公公失態了。哪怕黃石突然學會召喚隕石魔法,並在吳公公面前施展出來,估計吳公公也只會先驚訝地看一遍,然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