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警告過晚上千萬不要亂跑,但有一天晚上他老婆莫名其妙跑了出去,他醒來發現老婆不見了,立刻就跑出去找,結果卻親眼目睹了老婆被一棵怪樹吃了。
中年男人傷心欲絕地揮刀將那棵樹砍倒了,然後將剩下的一半屍體埋在了這裡。
他第二天來這裡祭奠他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時,卻發現他老婆的埋屍之處長出了一棵樹。
那之後他每隔幾天就會來看看,眼看那棵樹越長越大,越長越大……
蕭棠秋忍不住後背發寒:“你怎麼能確定這棵樹就是你老婆?”
中年男人呆呆地說:“我當然知道,我能感應到……這就是我老婆……我老婆和我還沒出生的孩子……”
他伸出手來,滿臉慈愛地摸著那棵怪樹微鼓的樹幹處,繼續喃喃道:“你看看……這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在這裡面啊……”
這個中年男人的神情和動作令蕭棠秋一陣毛骨悚然, 不過他轉念一想到這傢伙現在其實還不到三十, 又忍不住心中嘆息, 這些流落到島上的人感受著自己身上過快流逝的時間, 而且清楚地知道自己活不過三十, 還沒有辦法逃跑, 也怪不得會在這種走投無路毫無希望的情況下, 轉而將對人生的期盼逐漸轉為對神樹的瘋狂崇拜。
不過他心中仍然存有許多疑慮,他看了薛君裡一眼:“我們帶上這傢伙一起去找神樹吧?”
薛君裡點了點頭, 淡淡道:“他應該還瞞了不少。”
中年男人立刻顫顫巍巍地反駁了起來:“沒有了!已經沒有了!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放過我吧!”
段鴻楨才不聽這傢伙的辯解,用手中的小刀抬起了他的下巴,挑了挑眉威脅道:“你跑啊, 你跑得了自己跑不了樹, 你要是敢跑,我就把這棵樹砍倒,反正也只剩下幾根樹根了不是?”
中年男人立刻張開雙手護住了身後的怪樹,神情緊張又慌張:“不要傷害我的老婆!求求你們了!我跟你們走!我跟你們走!”
不知道是不是蕭棠秋的錯覺, 他總覺得那個中年男人在求饒的時候,身後的怪樹似乎也在瑟瑟發抖,彷彿聽得懂他們說的話似的……但是一棵樹能聽懂他們的話嗎?這棵樹擁有意識嗎?
如果這傢伙的老婆的意識仍然殘留在這棵樹上,它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逐漸從一個人變成了一棵樹,它心裡該有多悲哀和絕望?
蕭棠秋嘆了一口氣:“只要你帶我們找到神樹,我們不會傷害這棵樹……你老婆。”
中年男人連忙點了點頭:“我帶你們去!我帶你們去!”
在蕭棠秋他們的視線下,中年男人轉過身來用剩下的一隻手抱住了那棵怪樹,嘴裡喃喃道:“別怕, 我馬上就回來了,我還要親眼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呢……名字我都已經取好了……”
一陣夜風吹過,怪樹稀落的枝葉一陣亂顫,似乎在回應這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聲音越發溫柔了:“放心,我馬上就回來了……”
他道過別站起身來後,又從溫柔丈夫慈愛父親的形象變回了那個畏畏縮縮的中年男人:“走、走吧,我帶你們去找神樹,不要傷害我……”
“你帶路吧。”蕭棠秋淡淡道。
中年男人念念不捨地看了那顆怪樹好幾眼,才轉過身來給蕭棠秋等人帶路,蕭棠秋一路打量,發現這片樹林裡的樹全都是和剛才那棵怪樹一樣的樹,他一開始還疑心這些樹也會攻擊人,但他們走了好一會兒,那些樹都沒什麼動靜,就像普通的樹一樣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