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蒼涼——曾幾何時,他何嘗不是帶著同樣的夢想踏入這座軍營?
“我們要做的,都是些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沒有任何人敢保證能夠永遠平安無事,本身武功,當時的狀態,還有一些事先想不到的偶然事件,都可能成為決定生死的因素。我入營十年,和我一起進來的七十人裡面,現在還活著的,包括我在內只有二十個。要想在危機重重的任務中活下去,只能靠兩樣東西:運氣和自己的實力。”
“銳士營的正式成員的訓練量,是你們在新訓營的一倍以上,但即便這樣,所有人依然在拼命地給自己加量。沒有人強迫他們這樣做,但為了生存,他們必須提升武功,把每一樣技能練習到爐火純青,讓應變能力達到最快,透過訓練使自己儘可能長地保持在巔峰狀態。我入營之時只有戰勁境十層,十年的時間提升到戰氣境五層,即便在各大宗門也算得上精英子弟,但我付出的艱辛,卻是那些宗門子弟的十倍。”
林海興伸出自己的雙手,上面的老繭足有一寸半厚。
“我練的是鐵掌功,對於宗門和世家子弟來說,只能算是三流的垃圾功法,但那卻是我唯一能夠學到的武功。為了練功,我每天都要在滾燙的鐵砂中插掌五千次,擊打裝滿鐵砂的砂袋五千次,然後再在滾沸的藥水裡浸泡一個時辰,十年裡,被我打破的砂袋可以堆滿一間屋子,在練功的過程中,我的掌骨至少斷裂過三十次。不是為了在江湖上揚名,不是為了功名權勢,我這麼拼命,只是為了能夠在出任務的時候讓性命多一分保障。”
這一切顯然和秦威的想象大有出入,他呆愣了半晌,這才有些怔忡地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待在銳士營?據我所知,按照大秦的律法,只要在銳士營中待滿三年,就可以自行決定去留,而且不管以往犯下什麼罪過,都可以赦免。”
“赦免罪過的只是朝廷,並不是那些仇家。”林海興苦笑著說道:“我家原本也算大戶,卻因為當地豪族看上了家裡的田地,想要在上面建陰宅,結果一場官司下來,傾家蕩產,父母被活活氣死,只剩下我和阿姐。我一怒之下,在那家豪族嫡子常去的青樓潛伏了三天三夜,終於得到機會殺了他,卻再也無法在家鄉存身,如今就算讓我離開銳士營,也是有家不能回。”
“況且,我們這些人離開軍營又能做什麼?”頓了一頓,林海興繼續說道:“給大戶人家當保鏢?開拳館收徒?我們已經和外面的世界脫了節,除了殺人,什麼也不會,從來不敢把後背交給袍澤以外的任何人,別說和外人相處,就是被陌生人靠近,第一個反應也是如何在一照面就將之殺掉,怎麼離開?”
“注意,那幫暗魂的動靜不對。”雷烈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數道刀氣在瞬間飛出,將衝過安全界線的暗魂當場擊散。
但這並不能阻止暗魂們的行動,彷彿發了瘋一樣,一條又一條黑霧構成的身影潮湧而至,令暗魂自爆的神秘力量好像突然間失去了功用,再也起不到半點作用。
“怎麼會這樣?”林海興拼命打出一團又一團真氣,一頭頭暗魂在他身前一丈左右的距離爆散,但對於決堤洪水般的暗魂只能算杯水車薪:“向後退,後面一段甬道狹窄一些,我們可以輪番守衛。”
“不能向後退,後退只能是死路。”浩瀚磅礴的煞氣在瞬間脫體而出,卻只覆蓋了一丈方圓之地——煞氣籠罩的區域越小,維持的時間就越長,這是雷烈在生死搏殺中得到的經驗。“這些暗魂的目標不是我們,而是要透過這條甬道向前,如果後退,我們將面對成千上萬對手的衝擊,斷然沒有半點活下來的可能。向前,向前衝,衝到岔路上我們就可以避開這股大潮,這也是我們唯一的活路。”
他一直在觀察這些暗魂,對其動向瞭若指掌,自然能看出其中的異常。
“我聽阿清的。”秦威揮動雙掌,毫不吝惜地揮灑著真氣,“從入營選拔的那一天他就從來沒有錯過,我相信他。”
二比一,林海興除非腦子進了水,想單獨行動,否則沒有別的選擇,三個人的身體幾乎緊貼在一塊兒,收縮在雷烈煞氣保護的區域內,再一次艱難地逆流而上。雷烈這一次成了絕對的主力,一記記鋒銳無匹的刀氣從手掌的邊緣飛出,在空中化作半月形的氣刃,或筆直射出,或旋轉飛舞,在三人的前方構築起一道死亡之牆,所有撞到上面的暗魂,全都在頃刻間化為虛無。
秦威和林海興原本承擔著守護側翼和後方的任務,但這些暗魂似乎只是一味往前衝,除了正好攔在三人前進道路上的,根本沒有誰注意他們,這讓兩人幾乎變成了看客,除了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