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緬懷往事。“那個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媳婦兒是什麼,只是記住了大人說的,媳婦兒就是和你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過日子,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的人。自從知道有這麼一個媳婦起,在好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一直在憧憬和想象著她會是什麼樣,想著什麼時候能見到她。”
“沒過多久——我的願望實現了,阿爹殉職之後,我和阿姐回到了梁州,終於見到了她:她比想象中要瘦小,但很白皙,整個人嬌嬌弱弱的,讓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抱在懷裡呵護…她雖然是世家長女,但因為母親早亡,外婆家又沒有勢力,在家裡一直受欺負,我那時也不過七八歲,但每次都會毫不猶豫地替她出頭,去和那些大我好幾歲的孩子打架,頭破血流也不在乎,因為,她是我的媳婦兒,我是男子漢,就應該照顧她,保護她,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秦威完全沉浸在了童年往事當中,說起年幼時的壯舉,自豪感溢於言表。
“可惜好景不長,為了謀奪我家的家產,那些族人們無所不用其極,在發現沒法奈何阿姐後,他們把目標對準了我,短短一年時間,我至少遇到了五次綁票和刺殺,要不是阿爹的部屬拼死相救,我一定活不到今天。為了保護我,阿姐開始嚴禁我隨便出門,對我的作息做出嚴格的限定,我再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隨時跑出去找她,可這反而成了我的動力,為了能夠早日見到她,我開始拼命地練武讀書,只為了能有一分自保之力,可誰知……!”
他的聲調驟然提升了八度,臉上那一絲略帶溫馨的緬懷驟然變成了無窮的憤懣,因為情緒的劇烈轉換,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雷烈及時介面道:“可是那一家反悔了,想要悔婚?”他和秦威生死見交情,彼此間可謂無話不談,卻從來沒聽說後者有什麼未婚妻,足見這門婚事十有八、九是黃了。
“沒錯。”秦威總算穩定了自己的情緒,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其實早在阿爹去世之後,他們看到阿姐一個小姑娘帶著一個小孩,幾乎沒有可能對付那些如狼似虎想要搶奪家產的族人,就已經有些悔意,只是後來阿姐展現出鐵腕手段和出色的武學天賦,穩定住了局勢,這才暫時打消了這門心思。等到阿姐遠離家鄉,那些被她壓制的族人們又一次蠢蠢欲動,而我又……他們便再度有了悔婚的打算。”
秦威說到自己時不清不楚,雷烈卻知道他的意思。在秦威加入銳士營之前,秦嫣對這位幼弟的照顧絕對是老母雞式的,即便不在身邊,也時時刻刻想著將其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這種情況勢必會造成兩個後果:一是秦威做事是束手束腳,總是被籠罩在秦嫣的影子裡,二是在面對那些圖謀家產的族人時,缺乏必要的決斷力,而看在外人的眼裡,就是這位秦家名義上的主人,不過是乃姐的一個傀儡,一個只知道躲在女人身後的懦夫小白臉。
第二百三十一章秦威往事(下)
大秦民風強悍尚武,說某人文弱,絕對是在罵人,秦威在別人心裡有了這樣的印象,秦嫣又不在身邊,眼看家裡的產業不保,怪不得女方家裡想要悔婚,只是大秦風俗一向講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要有婚約在身,除非男方身有惡疾或者頑劣不堪,劣跡斑斑,女方都不能擅自退婚,否則會被視為對男方的奇恥大辱,搞不好就會出人命。難怪秦威會偷偷跑到西疆參加銳士營,而且每一次交戰時都顯得格外的瘋狂和拼命,原來根源是在這。
“我從來沒有違逆過她的意願,如果她真的想要和我退婚,我絕不會死纏爛打,可他們不該用那樣卑鄙的手段!”秦威的聲音越來越高,說話時已經帶上了幾分顫音,“先是約我出去,假意和我談論成親之事,然後在我的酒裡下藥,誣陷我奸、汙他們家的婢女,然後以此來要挾我退婚,如果只是他們這樣也還罷了,可她,連她居然也……”說到這,已然是徹底哽咽。
“她也參與了對付你的陰謀?”雷烈及時問道,以他對秦威的瞭解,深知這時如果不趁熱打鐵讓他說出一切,心結恐怕再也沒有辦法解開,“秦勝和你有什麼過節,和這事什麼關係嗎?”
以秦勝的成就和靠山,當然不會看上秦威在梁州的那點家產,更不至於因此寧可得罪公主也要擊殺後者——樂寧只是天真,卻並不是傻子,事後只要稍一回味,一定能猜到自己被當了槍使。他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有兩種原因:秦威的存在對他造成了某種阻礙,或者兩者間有著不可化解的仇恨,而按照雷烈的推斷,後者的可能性無疑更大。
“那個在我退婚之後,和她訂了親的,就是秦勝的弟弟。”秦威咬牙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