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雖然老套了一點,但老教授鍾情古典讀物也算正常。
正要把書放下,他忽然發現,書中有兩處夾著書籤。這令他疑惑,給閱讀進度做標記一張書籤足矣,幹嗎用兩張?難道藍奇不是在消遣而是在研讀?
開啟夾有書籤的兩頁,分別是兩個回目的開篇。再一翻,發現在這兩回中,有不少地方被做了圈點,而在其他回目中卻看不到圈點的痕跡。他不及細看,抬手把夾著書籤的那兩頁拍了下來。
院子裡傳來藍纓不安的聲音。
透過窗紗,袁方看到藍纓一邊打手機一邊走到院子中間,一臉凝重的神色。也許堂屋內的訊號不夠好。袁方把耳朵靠近窗邊細聽,根本聽不清藍纓在說什麼。
若是被主人看見自己不守承諾,亂翻東西那將會很沒面子,可是袁方還是忍不住想看看書桌上那本黑皮筆記本中的內容,甚至想看看抽屜中都有些什麼東西。他倒無意窺探藍教授的隱私,只是想獲取和本案相關的各類資訊。從這點上來講,他覺得自己其實很想扮演一名偵探的角色。
見屋外藍纓還在通話,他若無其事地走到桌前,從幾本書底下抽出了黑色筆記本。
突然,一陣音樂聲極其不合時宜地響起來。袁方被嚇了一跳,隨即明白過來——自己的手機在這個節骨眼上也響了。沒等他從掏出手機,藍纓已出現在書房門口。他臉色鐵青,眼鏡片後的目光有些遊移。
“袁記者,今天就這樣吧。”藍纓的語氣冷淡了很多,“有問題我們可以再聯絡。”
袁方不明白藍纓為什麼突然下了逐客令,他覺得自己剛才的行動並未被發現。
合上手機翻蓋,時飛的心情輕鬆了一些。打這個電話無異於一個巨大的冒險,警方一定會把它當成一個挑釁的訊號,也許會就此追蹤他的位置。可他還是打了,對於想做的事,他從來不計後果。他希望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是對的。他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的人會誤解自己,也許只有等到他開啟寶藏入口的那一天,人們才會理解他。也只有到了那一天,他才能為父親了結心願,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在打電話前,他還和自己的老師藍奇說了幾句話,這是自離開京城之後,他第一次跟老師說話。但老師的神志還沒恢復,沒聽明白他的話,居然問他到博物館還有多長時間。他有些擔心,擔心這兩天給老師的安眠藥藥量是不是太大了。藍奇的身體不算好,真不知這樣下去,老頭能不能扛得住後面的旅程。他瞅瞅又陷入昏睡的老師,決定明天減少一些藥量,同時又想,睡眠至少可以讓老師免受暈車之苦。
這段路程景色出奇的美,但他卻無心欣賞。他想起兩年前,自己第一次走這條路時的心情。那時,他曾被這裡的美景深深陶醉,第一次對喧囂的都市感到厭倦,甚至萌生了歸隱田園的念頭,儘管他知道那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他感到自己從頭到腳都換了一個人,過去那個叫時飛的人突然間不見了,什麼人生的苦悶,商戰的險惡,風月場的酒綠燈紅,也隨著那個時飛一起消失了。從那時起,他不再猶豫,在那次旅行後,他徹底告別了自己原來的生意,告別了原來的朋友圈子,重新回到京城博物館,成為藍奇教授的一名學生……
今天,當他再一次踏上這段熟悉的旅程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心情又變了。他不知道這種心情應該如何定義:是恐懼,是焦慮,還是有幾分欣喜?他不知道。但是有一點他清楚,眼前的美景很快就會消失,等待他的將是荒涼的戈壁和漫漫的黃沙。
——為了完成給自己定下的使命,在那裡他將會度過更多的時間。
一離開藍奇教授家,袁方忙看手機上的未接來電。電話號碼顯示是京城博物館,撥回去,接電話的人正是館長助理虞心月。虞心月告訴他,鮑天羽館長已同意接受採訪,時間定在明晨九點。袁方欣然道謝。
掛了電話。他靜下心來想了一下,很難判斷下午在藍奇家的收穫如何,但有一點無疑,很多問題都指向了京城博物館。要想獲得更多的資訊,明天的博物館之行至關重要。
看了一眼手錶,才四點多,還有時間完成另一項安排——探望劉漢唐。他在一個種類齊全的水果攤上挑了些水果,叫了輛計程車,直奔芳澤醫院。
芳澤醫院離鐘鼓樓並不遠,車程也就二十分鐘。醫院的所在的位置有一個讓人一目瞭然的標誌,一座高大的牌樓。牌樓之後,一條長長的石砌甬道延伸到茂盛的林陰之中。那兒是明清兩朝皇帝祭祀土地的場所——地壇,地壇的主祭壇名為方澤壇。芳澤醫院的名字正是取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