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楠木雕花的床,芸香只有一次是因為一個男人的怪癖在這裡用過,他還記得那個在底下壓了些圖畫書本的乾花枕頭是他一時興起讓畫青從雲樓的院子裡強行摘了的蘭草做的,雲樓後來還為此很多天沒有理會他,可是,現在那個枕頭像是破碎的棉絮一樣躺在腳踏下,那些乾枯發黃的花散落在周圍。芸香心中難過,應該將這個枕頭放在自己房間的,雲樓又該生氣了。還有那床月白色的錦被,表面用暗色的絲線繡著吉祥雲紋,簡單中透著奢華,在月光下那些雲紋真的像是在緩緩的流動著,本是一套,還有配套的軟枕和褥子,真是不該一時之氣便將它放在這屋子裡的,因為這是站在床邊的那個男人送來的。

那個只著裡褲,赤著上身的男人,那個,讓他為其感情糾結確定不下的男人。

那個在一開始為了保全他,將他捧成紅牌;那個為了愛或者喜歡感興趣之類的,將他禁錮凌虐;那個為了隱藏實力,對人卑躬屈膝;那個因為他的傷而惦記著的人,那個……

那是,柳爺——柳初繁。

同樣是赤了腳踩在芸香走過的羊毛毯上,那些毛毛蹭過腳背,不是慣常的溫暖舒心,一個煩躁,一個無措。竟然是兩兩相望,心中各有所想。

一時間,悲傷瀰漫。芸香突然意識到,橫在他們兩人之間的不是像他與江臨墨之間的那種身份的差位,是他們兩個本身的問題,一個是將事情都隱藏在自己心間,一個是滿不在乎的輕佻。他們從來沒有將想法剖開來放在對方的面前。所以,芸香一直心存芥蒂,柳初繁一直不肯將芸香帶出這裡。

兩個本就是渾身刺蝟的人,因著自身的原因,將對方推在自己心裡的範圍之外。

當芸香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只是在想,悲哀的想,或許,這就是結局。

他看著柳初繁的眼睛中有濃濃的悲傷像淚水一樣溢位來,那些過往隨著悲傷流動,纏繞在這兩個有緣無分的男人之間,像是一條隨著風的絲綢,將其包圍。心中不是不痛,眼淚不是不想滑落,不是不想接近,只是,一聲嘆息,緣盡於此罷,他總是不能夠接受。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柳初繁看著芸香的眼睛,一瞬間他體會到了那意味著什麼,心中大驚,就想要將那個人拖在自己身邊。

總是有在關鍵時候破壞的人。

一聲尖叫將柳初繁就要抬起的腳定在了原地,隨即一個白衣的身影將他撞到一邊撲向床上的那個人,可是又在他的手邊生生的止了步子。“這是怎麼了!”來人回過身狠狠的盯住了柳初繁。那張臉上是近乎快意的猙獰,將他原本精緻的臉龐生生的扭曲,以至於,柳初繁只是冷冷的掃過便重新看向芸香。

失神一樣的芸香在尖叫之後終於回了神,只是當柳初繁的眼神如風一樣像他掃來時,他一點點的將視線挪到了床上。

那是他一進來便看得到的一幕,是他每看一分便會呼吸難過的一幕。

那些紅紅白白的痕跡,絕對不會是故意弄出來的,還有那股濃重的迷亂的腥濁的氣息,讓他的心狠狠抽緊的,是,那個人,那具不著寸縷的身體,那上面青紫的吻痕,那遍體的狼藉,還有那張因為眼淚而紅腫模糊的臉。

芸香試如此的熟悉,那是,畫煙。

他曾經親手培養出來的侍童,他遵從了他的自尊,允許他自己選擇了主子的畫煙,他在其犯了錯誤仍舊為之庇護的畫煙,他在其受傷,過的不好的時候,依然會為他的畫煙。

三畫之一,畫煙。那是他和雲樓的夢想,畫青,畫柳,畫煙。青同清,他希望,他和雲樓以後會重新生活在陽光下,而不是隻能在這個小小的館中一直等待在黑夜,他希望,他們以後的小房子,會在山清水秀的地方,有搖擺如女子柔軟腰肢的垂柳,可以看到那些農戶的炊煙在飯時冉冉升起。或許,可以和雲樓一起做個小鄉村的教書先生,他們的琴棋書畫皆是上等。

他們會帶上三畫,這是他們早就決定好的,自他沒有能力自保的時候就一隻努力的保全著他們的乾淨。

可是,現在這個樣子……

狠狠的閉眼,聽到的是柳初繁不確定的聲音,“你相信我麼?”苦笑,這是要我如何相信呢?

“你必然不會相信我,因為我給你的印象便是如此。”看著這個明顯是在逃避的人,柳初繁竟然不是芸香想的那樣拼命辯白,將自己掙脫乾淨,他的話中,自然地帶了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那樣的堅定,那樣的自信狂傲。令芸香不自覺的便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