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民為奴;驅民為佃農;縱奴傷人等等;全都令人髮指”
杜士儀重重將這一沓東西丟在案頭;隨即才對身邊的鮮于仲通說道:“仲通;把這些子美在洮州訪求所得;傳給各位使君好好看看”
鮮于仲通答應一聲;立刻拿著東西下去;首先便是遞給苗晉卿。儘管擔任河州刺史不過數月;從前對於河隴也沒有太多瞭解;但苗晉卿年歲資歷無一不豐富;對於這些亂象自然並沒有多少意外;唯一擔心的就是杜士儀是否有控制局勢的能力。
然而;眼看杜士儀雷霆萬鈞拿下羅群;繼而又派了曾經任過洮州刺史的安思順去洮州穩定局面;最後丟出了這些東西;他就知道此事應該有不小的把握。唯一可慮的就是;羅群到鄯州來應該帶著親衛隨行;如果不能儘快把這些人一體處置好;只怕……
這會兒;好幾位刺史都已經傳看了這些書信;不管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每個人都露出了驚詫或憤怒的表情。而就在羅群手足被制;嘴裡又被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時候;外間突然傳來了一個響亮的聲音。
“報”
“進來”
隨著杜士儀這個喝聲;一前一後兩人推門而入。前頭的那低矮軍官在刺史們看來;大多陌生得很;等人報名方才知道;這便是鄯州都督府中統管府衛的旅帥馬傑。而後頭的那個人;大多數人就完全不會陌生了——那赫然是臨洮軍副將郭建
“大帥;洮州羅使君所帶一百二十人親衛;已經全數拿下。”說這話的時候;郭建沒有露出任何得意的表情。事實上他也完全沒什麼好得意的;他的所部兵馬完全只是為了虛張聲勢;而真正動手的是馬傑所領的府衛。這區區二百號人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羅群那些精銳護衛;讓他大吃一驚。事到如今;湟水城暫時關閉;只放了安思順一行人前往洮州。如果那位在河隴頗有名聲的胡將能夠一舉成功;這次的行動就完全順遂了。
眼看杜士儀先是拿下了自己;而後讓安思順前往洮州接替;然後又拿下了自己的隨身護衛;羅群只覺得整個人都快氣炸了。在幾次掙扎未果後;戰場上凶神惡煞的他只能死命瞪著滿是兇光的眼睛;彷彿如此便可以把杜士儀吞下去。一直守在其身邊生怕人掙脫束縛的張興不禁抬頭看了杜士儀一眼;見對方微微頷首;他就讓了一步;對馬傑吩咐道:“將此人押下去;多派人手嚴加看守。如有閃失;唯你是問”
馬傑深知剛剛能夠一舉成功;與其說自己這些府衛精銳;還不如說是以有心算無心。真正的硬點子反而是羅群帶入都督府中的十個護衛;可這十個護衛因為進了鄯州都督府便解刀;猝不及防之下不得不束手就擒。儘管有些勝之不武;但他又怎會忘記此次行動之前;杜士儀對他和陳晃說的話。
“羅群在洮州作威作福不是一兩年的事了;為防走漏風聲;以及事情鬧大;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處置。至於究竟如何拿下他麾下那些護衛;重要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
眼見得內外雙管齊下;全都收拾得整整齊齊;杜士儀方才露出了笑容。隨著羅群被帶了下去;他環視了神情各異的諸刺史一眼;復又疾言厲色地說道:“我此來鄯州;奉陛下旨意出鎮隴右;為的是安定軍心民意;剪除害群之馬。如羅群此輩;視民如奴婢;視軍如皂隸;驅策左右;甚至最令人髮指的;他竟敢杖責朝廷命官洮州司馬段行琛;甚至軟禁其父子意欲加害;這簡直是駭人聽聞我遣幕賓子美;及節度奏記薛懷傑前往洮州;最終竟是遭人追殺;九死一生回返”
聽到這裡;即便起初還有點兔死狐悲之心的幾個軍中出身的刺史;這會兒亦是面色大變。出身卒伍的人總難免會有點脾氣;可有脾氣也不意味著就真的能把州下治所當成自己的一言堂。更何況;鞭笞命官這種事;弄得不好就可能把自己完全搭進去;更何況羅群竟為了生怕走漏風聲;而把人給軟禁了
於是;苗晉卿當下第一個長揖說道:“大帥明察秋毫”
這是一句很簡單的話;但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是和杜士儀同一時間到的鄯州;如今就任河州刺史;儘管沒有軍中背景;但穩妥的行事卻讓他在河州一步一個腳印站穩了腳跟。再加上之前廓州刺史安思順已經領命前去安撫洮州;其他幾個刺史你眼望我眼;蘭州刺史鄭懷章當即也跟著表示了對杜士儀拿下羅群的擁護和遵從——橫豎他對於驕橫跋扈的羅群一丁點好感都沒有
這一天;當杜士儀結束了大堂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議事俗套;接下來在鎮羌齋一個一個單獨接見了所有刺史;安撫許諾用盡無數手段;最終送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