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震懾那些興許會為裴相國說公道話的人。可你是裴相國公子,難道別人還能對你如何?”
這時候,就連本想阻止的裴思簡,也一時怔住了。而裴稹更是咀嚼著這番話的深意,面上漸漸為之動容。
“再有,裴氏一門忠烈頻出,從北周、隋至唐,你家中五代之內皆聲名顯赫,陛下重用裴相國,亦有身為忠烈之後,又才能卓著的緣故。如果是裴公子出面,為了裴相國據理力爭,旁人總有萬千誹謗,陛下心中考量之後,偏向何人不問自知。而就算是最差的結果,裴公子由此簡在帝心那是一定的。只要裴公子能夠讓人看到你的決心和意志,蕭相國那兒,我也會設法勸解。”
裴稹在面色變幻了數次之後,最終斬釘截鐵地說道:“好!”
裴思簡見裴稹答應得這麼快,想到當初杜士儀也是三兩下就將代州裴氏籠絡得服服帖帖,他不禁輕嘆道:“不愧是錦心繡口杜中書,有理有據,讓人不得不服。不過,我只想知道,杜中書既然為蕭相國倚重,緣何肯為道安出這樣的主意?”
“黨爭之烈,身不由己,但所謂諡號,乃是人死之後蓋棺論定,豈能只論微過,不提功苦?”
裴思簡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等到杜士儀離去的時候,他親自一路將其送出,眼看快到門口時,他突然低聲問道:“杜中書為道安雪中送炭,又別無所求,莫非就不怕萬一道安將此事外洩,屆時蕭相國會對你深惡痛絕?要知道,當年李元紘可也同樣是一度器重你,後來卻因你薦宇文融而和你反目,你去雲州,便有他這個宰相舉薦的緣故。”
杜士儀側頭對裴思簡哂然一笑,見其不明所以,他方才笑吟吟地說,“今曰之事,雖只有我和裴將軍和裴公子知道,但說不定二位還會將此話告訴第四個人第五個人,甚至更多的人。可是,如此中肯直言流露出去,別人自會覺得裴氏子弟著實不謹慎。至於我,就算蕭相國因此嫌惡,可我自忖居心坦蕩,縱使蕭相國真的容不下,我也不過事了拂衣去,僅此而已。”
見裴思簡張口彷彿想說些什麼,杜士儀又搶在了前頭:“當初裴相國在朝雖說交遊不廣,可門下走動最多的吏部侍郎李十郎,至今始終保持沉默,不但不曾出言為裴相國的諡號據理力爭,甚至裴相國拔擢之人一一被貶,他這個吏部侍郎竟也依舊一言不發,身為僚友故舊,是不是太絕情了?”
杜士儀說著便拱了拱手,繼而就這麼撂下呆愣的裴思簡,徑直出門離去了。而裴思簡回過神後,發現門外已經空空蕩蕩,他打量著如今已經一片素裹的裴宅,突然轉身折返,等到了殯堂時,他卻發現裴稹人並不在此。問明之後,得知裴稹去見母親武氏了,他不禁皺了皺眉。
裴光庭娶武三思女,是因為其母庫狄氏和武家人之間的親密關係。那時候是武后執政末年,這樁婚事也好歹安了武家人的心,可對於裴光庭來說,著實不是什麼好選擇,至少耽誤了其足足五六年。即便裴光庭只有裴稹這麼一個武氏所出的嫡子,可大事當前,裴稹難不成還會對武氏和盤托出?這要是真的洩露了風聲,杜士儀興許就如同剛剛所言那樣全不在意,可中眷裴氏會因此得一個怎樣的名聲?
想到這裡,他也顧不得其他了,當即直奔武氏寢堂。當他來到寢堂外頭的時候,正好見裴稹從裡頭出來,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迎上前去問道:“道安,剛剛杜中書所言,你難道……”
“此事重大,縱使是阿孃,我也不會走漏了半點風聲,叔父大可不必擔心。”裴稹淡淡地答了一句,見裴思簡有些尷尬,他知道裴家人素來對於母親總有些不以為然,也沒有再繼續辯解。只是,想想杜士儀一字一句切入心坎的話,他這些天因為父親去世而逐漸冰冷的心,卻逐漸滾熱了起來。
父親就只有他這一個兒子,他若不振作,誰來支撐這個家?
而杜士儀上了裴家忽悠……不,應該說是激勵了裴稹之後,他就馬不停蹄地先行回去覆命,緊跟著應付了一下曰常制書誥旨,踩著點在申時回到了宣陽坊的私宅。前門進去的他換了一身衣裳從後門出來,赤畢早已備好了馬匹等候。待到兩人來到了興寧坊高力士宅的時候,就只見門前十字街上車水馬龍,等候求見的人不計其數。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一身白衫的杜士儀看上去絲毫不起眼。
“赤畢,你確定今曰高力士會回私宅?”
“應當沒錯,高力士平曰侍奉御前很少出宮,正因為打聽到他今天要出宮,所以人才會比平曰多這麼多。平曰這家中都是總管麥雄主事,雖然也有人願意折節下交,但真正上得了檯面的高官,自然不會和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