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都難得,唯有雞鴨勉強還能養得。不過,這餵食之物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即便諸位不敢吃這些飛蝗,卻儘可拿去餵食豬和雞鴨!旬ri之內,雞鴨也好,豬也罷,長勢全都會比平ri更好,且滋味遠比平時更鮮美!”
此話一出,人群中頓時sāo動更甚。儘管仍有懷疑的,但不少為之意動的人都忍不住扯開嗓門詢問了起來。杜士儀讓旁邊的差役敲鑼示意安靜,這才高聲說道:“人可食者,畜自然可食,諸位可以想想,古往今來是不是這個道理。總而言之,是眼看今秋絕收,而後背井離鄉逃荒,抑或在家中等死,還是先豁出去試一試,這都在各父老鄉親自己抉擇!”
在四周眾多喧譁聲中,剛剛看著杜士儀這一番言行舉動,幾乎目弛神搖的崔儉玄終於回過神來。他想了想便悄悄來到杜士儀身後,正打算開口之際,卻突然聽到人群中有人開口問道:“蝗子乃是神明,人食尚且不敬,更何況去餵食豬羊雞鴨!萬一蒼天降下天譴,誰來承擔!”
循聲望去的杜士儀看到那發話的赫然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顯見在宋曲應該頗有些聲望,他眉頭一挑正要說話,冷不防身後有人搶在了他的前頭髮話道:“這主意是杜十九郎出的,食蝗也是他帶頭的,有天譴自然都降在他一個人身上!不過,他從前得天眷顧,重疾在身卻不藥自愈,想來老天還會繼續庇佑,你們就不用cāo那個心了!”
這傢伙究竟是幫他,還是出言嘲諷他?
杜士儀回頭看了崔儉玄一眼,隱隱覺得這傢伙是唯恐天下不亂,當即沒好氣地說道:“崔十一郎說得沒錯,縱有天譴,自然也該先找我!這位崔十一郎是赫赫有名的清河崔氏子弟,爾等信不過我,也該信得過他!”
杜氏雖名門著姓,但在河南之地,五姓七望的名聲更加深入人心。此時此刻被杜士儀這麼一說,崔儉玄身上也不知道聚焦了多少目光。作為被拉下水的本人,崔儉玄一愣之下便為之氣結,可他剛剛硬是多了一句嘴,一時面對那些七嘴八舌的聲音,他索xing板著臉再不說話,連那兩個從者見勢不妙擠過來小聲勸他回去,他也絲毫沒有理會。而他這不說話自然而然被人當成了預設,隨著有人打頭摩拳擦掌打算去田間捕蝗,一時間杜士儀剛進村時的那種頹廢氣氛無影無蹤。
眼見村民們大多被說動,今天跟出來的差役們自然歎服。不用杜士儀吩咐,當即有人把那口大鍋中尚未盛出來的蝗蟲給全都裝了盆,還有大膽的趁人不注意嚐了兩個,但覺鮮香可口,別有一番滋味。這些在縣署應奉的人素來膽大,有人帶頭,其他人多有乍著膽子嘗試,再加上如今時值中午飢腸轆轆,不消一會兒,那剛從鍋中盛出來的香酥蝗蟲,竟是被風捲殘雲似的消滅殆盡,就連崔儉玄也嚼了兩個,一時意外地挑了挑眉。
對於眾人的私下偷食,杜士儀只當做沒看見。這時候,倒是起初去召集村民時,還滿腹疑慮的村正宋十八快步上了前來,畢恭畢敬地說道:“杜小郎君,若是宋曲今歲蝗災真的能平安度過,全賴你這宋曲之行!”
“是否平安度過,我卻不能打包票,哪怕蝗蟲不能滅盡,田間仍然絕收,但只要儲幹蝗過冬,至少不會有人餓死!”
杜士儀含笑答了一句,見左右差役都圍了上來,理所當然一般七嘴八舌詢問接下來的行程,想到眾人此前還是將信將疑,他不禁微微一笑。看看天sè,他瞥了一眼站在那兒的崔儉玄,卻是信步走上前去。
“剛剛多虧十一兄幫忙,消解了眾鄉民的疑慮。如今雖則宋曲中人已勉力自救,我等再往鄰近各村一一嚴督,如此往復,各鄉各村應該都會照此行事。趁著如今蝗患尚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能耽誤時間。所以,我有一事想要拜託十一兄。”
儘管剛剛被杜士儀反將一軍,但此時此刻見對方長揖行禮面sè誠懇,崔儉玄想了一想,便沒好氣地說道:“答應與否,你且先說了再論!”
“敢請十一兄,把登封以及四鄉能買的鴨子先買來。”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十七章 驅鴨吞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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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前飛蝗密佈的情景,崔儉玄已經沒有頭皮發麻的感覺了。他身旁不遠處的大車上滿滿當當堆著各sè籠子,這是他讓人幾乎把登封坊市以及鄰近各鄉中能買的鴨子全都一網打盡的結果,其中甚至不少都只是雛鴨。因為人手不夠用,他毫不客氣地向登封令崔韙之把家裡的僕從借調了十幾個幫辦此事。
此時此刻,眼看幾個真正趕鴨子上架的牧鴨人開啟鴨籠驅趕了一批批憨態可掬的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