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束縛。
“凱沃!”我尖聲喊道,“為什麼捆住我?你為什麼把我的手腳捆起來?”
“我沒有捆你,”他回答。“是月球人捆的。”
月球人!我怔了一會兒,心裡琢磨著這句話。
後來逐漸想起來,一片荒涼的雪地,空氣在融化,植物在生長,我們在隕石坑的岩石中奇怪地跳躍,在灌木叢中爬行。我們瘋狂地搜尋球體的苦惱,我也全想起來了——最後,遮蔽深淵的那個大蓋子張開了大口!
然後,我竭力思索,循著不久前的動作想到現在的痛苦處境,頭痛變得越來越難以忍受了。我碰上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腦海裡是一個頑固的空白。
“凱沃!”
“怎麼?”
“我們在哪兒呢?”
“我怎麼知道?”
“我們是不是死啦?”
“簡直胡說!”
“那麼是他們把我們抓住啦!”
他哼了一聲,沒有回答。蘑菇毒性的殘餘似乎使他變得特別容易動怒。
“你打算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好啦,好啦!”說完,我也不作聲了。不一會兒,我從恍惚中驚醒。
“我的上帝!”我喊道,”我希望您停止那種嗡嗡的哼聲!”
我們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聽著那種枯燥的混亂的嘈雜聲。
這聲音像從一條大街或一個工廠傳出的壓抑的聲音,充滿了我們的耳朵。我一點也聽不出來是什麼聲音,我先按種聲音的節律去想,然後又想另外一種,分析的結果是徒勞的。過了很長時間,我辨別出一種新的更尖厲的成分,沒有和其他的聲音混在一起,在那種迷亂的聲音襯托下顯得很突出。那是一連串比較小的明確的聲音,輕敲聲和磨擦聲,像是一枝松落下來的長春藤擦著窗玻璃或是一隻鳥在一個盒子上走來走去發出的聲音。我們聽著,向四外張望,但是黑暗像塊絲絨帷幕一樣。隨後又傳來一個聲音,像是用鑰匙在一把潤滑性很好的鎖的鎖孔裡輕微轉動的聲音。然後一條懸在一片濃黑之中的細而亮的線出現在我前面。
“看!”凱沃非常輕聲地說。
“是什麼呀?”
“我不知道。”
我們都盯著看。
這條光亮的細線變成一條較寬的發白的帶子,好象一道青色的光落在白粉牆上那樣。它兩邊不平行,有一邊出現很深的凹形。我轉過頭去告訴凱沃,我驚訝地看到他的耳朵彼照耀在一個亮光裡——他身體的其餘部分還在陰暗中。在束縛許可的情況下,我儘可能扭轉我的頭。
“凱沃,”我說,“在後面”!
他的耳朵看不見了——光照在他一隻眼睛上!
突然間,進光的那條縫隙變寬了,呈現出一個開啟的門一樣的空間。空間外面是一幅天藍色的景象,在門口站著一個奇形怪狀輪廓的逆光的剪影。
我們倆都拼命努力想轉身,但是轉不過去,只好坐在那裡扭頭向後看這東西。我的第一個印象覺得它是個笨拙的四足獸,頭生得很低。後來發覺那原來是一個月球人狹窄的身體和短而細弱的兩條羅圈腿,他的頭很低地縮在兩肩當中。他不像在外面那樣戴著頭盔。身上裹著東西。
在我們看來,他是個空虛的黑色的身影,但是我們的想象力本能地給他的外貌增力了很像人類形體的輪廓。至少我立刻覺得他有點駝背,高腦門,長臉。
他向前走了三步,停了一會兒——他的動作似乎一點聲音都沒有——然後他又向前走。他像鳥一樣地走路,一隻腳落在另一隻腳的前面。他走出從門口射進的光線之外,好像完全消失在陰影裡了。
我的眼光搜尋了他一會兒,但是尋錯了地方,後來我發覺他站在光線裡面,面對著我們兩個人。只是,根本不是我所認為的人的形狀!
當然,我本應該估計到這一點,可我沒有估計到。它來到我面前使我大為震驚,甚至我一時間不知所措。似乎那下是一張臉,似乎應該是個面具,一種恐怖,一種畸形,而用下了多久,它就會加以澄清或得到解釋。這東西沒有鼻子,兩個遲鈍的眼睛凸出在兩旁——在剪影出現時我曾誤認為是耳朵。我試著想畫出這麼一顆頭,但是辦不到。
它有一張嘴,嘴角向下彎曲,像一個怒目而視的人的嘴。
保持頭部平衡的脖子上有三個關節,差不多象螃蟹腿上的短關節。我看不見它腿上的關節,因為它們裹在象綁腿一樣的帶子裡——這是它身上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