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堂破例不在會試期間單獨為人進行了次考校。原因無他,九王爺想放個孩子進來。規矩是人定的,當然可以適當的調整。李幸沒有讓人失望,順利地邁入熙陸最著名的學府。以後食宿便全權由學堂負責。
“六叔放心,我會用心讀書。不負您的教導。”
“好。而困而知。”
“而勉而行。”慕北馳彎身撫著他的頭道。
“嗯!”
“李先生多費心。睿誠先謝過。”
“當不得九爺如此。您且安心,老朽定悉心教導。”
出了門,慕北馳若有所思,牽著馬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幾次看向洛雲息,欲言又止。原本只是打算憑私交借個人情,可主持學堂的那些官員的態度恭謹到,讓他很是懷疑自己削爵的聖旨根本沒傳達下來。難道都沒聽到訊兒?不可能啊,時間也不短了。除非,皇兄並沒有下旨。五哥他……等著我認錯嗎?
“你去吧。”洛雲息未待他說出口,直接表明了態度。“雲息,我……”“去吧。我等你便是。”他明白慕北馳的顧慮。幸兒入學這件事辦得太容易了。容易得……彷彿北馳還是親王一樣。慕北馳猶豫再三,終是硬著頭皮進宮了。洛雲息找了家客棧先住下來,順便熟悉承慶的風貌。他習慣了獨居,並不覺得有何不妥。以為會等上段時日,準備找份活計先幹著,權當體驗生活。
不曾想慕北馳沒過幾天就懨懨地回來了。悶不吭聲地坐在洛雲息對面,倒了杯茶自己咕嘟咕嘟喝了,長嘆了口氣,沉痛道:“雲息,從今天起,我就是熙陸有史以來最窮的王爺了。你改嫁吧。”
“……”洛雲息無語,問掌櫃要了紙筆,攤在桌上。慕北馳調戲完人發現沒點反應,老大沒趣,湊過去問道,“寫什麼。”
“休書。”
“噯?”
“你回孃家吧。我養不起王爺。”
“等等等等,”慕北馳慌神了,擺出副道貌岸然地嘴臉,“嫁……啥隨啥,息卿堂堂君子,怎可做那等嫌貧愛富之輩。沒得惹身銅臭氣。”
“商人逐利。”洛雲息硬梆梆地扔給他四個字。
慕北馳不幹了。搶過他面前的紙團吧團吧從視窗丟出去了,“不行,我不能看你將錯就錯。”
理兒都在你那!洛雲息不同他鬧了,笑問道:“到底怎麼了?”
“五哥罰了我七十年的俸祿。順便遣走了所有伺候的人。”
你這哥哥也是個妙人。看來北馳要想再領到銀子,得長命百歲才行。洛雲息對此倒不在意,有手有腳還能餓死了不成,大不了以後少吃點。慕北馳指節扣著桌面認真地開始合計——怎麼弄錢,突發奇想地問道:“雲息,你說我去當個帳房,有人收嗎?”
“沒有。”
“本王怎麼說也是過戶部。數錢總沒問題。”慕北馳不服氣。
“長得不像。”
這叫個什麼理由!慕北馳對鏡左看右看,發現自己長得確實不太像帳房,也不像鏢師,不像武丁,不像船工,不像畫師……比翼雙飛遇到的第一個攔路虎就這樣杵在路中央,現實的沒點詩情畫意。慕北馳掃興地聳聳肩,“好吧。咱們開家鋪子。”
一錘定音。
睿親王府還是原來的那座金玉其外的大房子,敗絮其中雖談不上,也好不到哪去,空蕩蕩一片端的是乾淨敞亮。慕北馳倒吸了口涼氣,皇兄,你好歹也留個廚子給我!兩人隨便糊弄了頓飯,盤算著先把什麼賣了換錢。
“五哥仁慈,沒把值錢的給繳了。”慕北馳看著書房裡一堆擺飾,慶幸地說,“隨便拿幾件出去,估計也湊夠本錢了。等咱們鋪子開張,幹幾個月就攢夠路費了。”其實他們只靠這滿宅子的古玩玉器也足以安枕無憂地度日,只是兩人都沒有依靠堆死物過活的想法,錢嘛,自己賺,才用的舒心。
“要去做什麼?”洛雲息問道。
“哦,本王奉旨勘測國土,繪製熙陸全境圖交差。甚感責任之大,聖寵之重……”慕北馳像模像樣地說了通,末了,補了句,“美中不足是不給工錢。”
得了便宜還賣乖。皇帝算是鬆口成全了他遊覽天下的願望。這圖夠畫上個十幾年的了,洛雲息心想。得償所願,又全了兄弟情分,有的人天生就是命好。“恭喜你。”
“同喜。”慕北馳探身親了他一下,覺得不夠,又親了下。
飽暖思淫慾,說的一點不假。有權有勢,滿屋子錢擺在身後,喜歡的人近在咫尺,又是在自己家裡,於是……有了點很合時宜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