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兩個護士急忙拉住了一直緊握住她手的席向晴。
“小姐,你不能進去。”
“……”
她像是恍然過來,鬆手,擔架立刻被推進手術室,沉重的大門被緩緩合上,三個鮮紅色的字型亮起:手術中。
抱過她身體的手此時終於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
席向晴沒有等在手術室門口,像是無法忍受這種束手無策的長時間的等待,她受不了。轉身下了樓,不斷走在人來人往的病房區,人聲和氣息讓她覺得希望尚存。期間不斷有人看到她身上的血跡斑斑,關心地跑過去問她‘小姐你沒事吧?’,她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是走。
行至一間病房前,忽聽得裡面,病人家屬嚶嚶哭泣聲不止,聲音逐漸放大,直至最後崩潰痛哭。
她停下來,把視線投過去,看到看護已在為病床上的死者穿衣,她聽得看護對家屬低聲說:“……這不能等的,再久一些,身體發硬,就不好穿戴了。”
生離死別,實在是這個地方最慣常的場景,不足為奇的。
席向晴看見看護解釋替死者穿衣的時機這樣客觀冷靜,一切都無比篤定,讓她忽然想起曾有明敏的婦人講過這樣的真理:生時應當快樂,因死時要死很久。
席向晴轟然頓住,呆呆退立一側。
她想起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席向晚的樣子,當真是陌上誰家年少,青蔥碧綠。
當時真是人間四月天,日光也文靜,席向晚那淺易的清水樣貌即使十多年過去了再看,也絲毫未變。彷彿對這個人而言,生命沒有真假,亦沒有美醜,它就是隻是存在,過好它,就行了。
然後現在,只是在眨眼的時間裡,已經,是了物非了人。
低頭,席向晴看見自己手上的血汙,全是席向晚的。她想起自己帶人趕回去,從地上抱她起來的時候,席向晚滿身血的樣子,染得衣裳盡溼,全是從她體內湧出來的。在救護車上一路行至醫院,她根本不敢去碰她,手指顫抖得貼在她手背上,甚至不敢去擦她額角上濺上的點滴紅色液體,怕擦掉血跡就會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看到破開的靈與肉。
看著她在救護車上急速呼吸腹部起伏的樣子,席向晴頭一次明白,眼前這個人,果然是老師的孩子,他們一家人都是一樣的,做事從不會為自己想太多,只覺得是對的,就會去做了,也不管危險或辛苦。
席向晴忽然站不住腳,靠著牆壁轟然滑了下去。
……
邵醫生飆車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已經開始兩個小時了。這一天邵其軒不在醫院,在另一座城市休假,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的邵醫生一開始對‘席向晚’這個名字還有點陌生,過了三秒之後忽然猛然間想起唐辰睿的未婚妻似乎就叫這個名字。一瞬間邵醫生心裡一緊,想起在唐辰睿的訂婚宴上見過的那個清澈中帶著點傻勁的女孩子,邵其軒拿了車鑰匙就飆車返程。
到達醫院的時候,先前在救護車上為席向晚急救的急救部醫生早已等在醫院門口,見邵醫生回來連忙迎上去告訴他情況。
“席向晚的主要重傷部位是什麼情況?”
“腹部刀刺傷,恐怕已經損傷到了腹腔科臟器,急救的時候已經出現了失血性休克,現在在進行腹部手術……”
“知道了,”邵其軒點點頭,解開西服外套紐扣走進手術準備區,“我進去,換主刀。”
急救部醫生點頭,同時不忘擔心和鼓勵,“邵醫生你自己開車回來的吧?”剛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呢,疲勞狀態進手術室主刀做手術真的沒問題麼……
“沒事,”邵其軒脫下衣服換手術服,準備術前消毒,聲音沉沉的,“席向晚在我這裡出事的話,估計唐辰睿也不會放過我了。”
席間剛趕來的簡捷衝了進來,不是沒見過鮮血淋淋的場面,但真沒見過自己的朋友和同事被傷成這樣的場面。
急救部醫生一驚:“這位小姐,這裡是手術準備區,你不能進來!”
簡捷也不理他,就站在門口看著邵其軒,“向晚她她……會怎麼樣?”
“我不知道,等手術結果出來才知道。”
他是醫生,他不說謊。
猛然間,邵其軒想起一件事,忽然轉身對簡捷道:“那些把席向晚傷成這樣的人怎麼樣了?警方接手了嗎?”
“……不知道。”她根本沒關心,一聽向晚出事了她就轟地一聲開著機車飛醫院來了。
邵其軒沒什麼表情的樣子,雖然心裡著實很有‘讓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