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時，他發現江煜一直在看自己，抿了抿嘴巴，問，“後面是咖啡廳啊？”

江煜看了一眼狹長的走道，“嗯，很小的一間。要去喝咖啡嗎？”

“不喝。”他不想到人多的地方，搖搖頭，又反悔了，“你去弄一杯藍山給我吧？”

“好，你先……”他環顧了一番店面，發現並沒有空餘的地方讓陳苒坐，用抱歉的語氣說，“你到裡頭去坐吧。”

所謂裡屋也不過是個堆書的書庫，陳苒進去以後也沒找到可以坐的地方，他站在簡直只剩下方寸之地的書庫裡，環顧了一圈，索性在旁邊一摞書上坐下來，就著外頭的光繼續看那本週易。

他強撐著隨時都要壓下來的眼皮，好不容易等到江煜把咖啡拿過來，不禁抱怨道，“我都快睡著了。”

這地方本來就在窄得很，江煜杵在裡頭根本再不能有一點鬆動的地方，於是稍微提了提褲腿在陳苒腳邊蹲跪下來。

“藍山。”他把馬克杯放他手裡。

陳苒捧著燙手的杯子，汗很快就從掌心的紋路里滲出來。他抬頭四處望了望，用手扇扇風，問，“這間房裡沒有空調？”

江煜抱歉地笑笑，起身道，“我去看看有沒有電風扇。”

“誒，不用麻煩了。”陳苒說完又喘了口氣，實在是太熱了。他想要出去，可好像到下課時間了，外面進來了三五個學生，都是十分開朗的樣子，陳苒只好放棄這個念頭。

江煜在旁邊木梯坐下，把一塊硬紙板從扎書的繩子底下取出來給陳苒扇風。

陳苒怔了怔，挑眼看他，發現他正環顧這間小屋子，便問，“找什麼呢？”

“哦，下午要把一批書寄出去，剛才想找出來，暫時還沒找到。”江煜看他額頭上都是汗，就伸手幫他擦掉。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陳苒聞到他手上的書香味，或者說，是墨水和紙張的味道。

江煜回憶了一番，說也就是一次逛到學校裡邊來，走累了在咖啡廳喝咖啡，跟當時還在國內的老闆聊了幾句。兩個人算是一見如故，事後老闆得知江煜無所事事，就提議把店交給他。

聽到他用“無所事事”這個詞，陳苒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把喝到一半的咖啡放下，仰望著他說，“困。”

江煜看看他，把他的眼鏡摘下來，俯身下來吻到了他的眼睛上。

他的嘴唇很乾，但舌尖熱熱的、溼溼的，劃過陳苒的眼瞼和眼睫，碰到眼珠子的時候他條件反射地眨了一下眼，跟著就扶住江煜的手臂站起身。

陳苒低頭看著仰望著自己的江煜，雙手扶著他的後頸，笑道，“想睡覺。”

門離得很近，江煜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伸手關上了門。

後來陳苒趴在店面外的一張辦公桌上睡著了，中途來了幾撥學生也沒醒過來。

只是依稀聽到他們說話和結賬的聲音，還不乏是來找江煜的，客客氣氣地稱呼“江老師”，問起跟力學和電路有關的專業問題。

有時候他們離自己很近，聲音一個比一個輕，江煜的聲音像一池靜謐的水，劃出明亮的白月光。

陳苒是被餓醒的，睜開眼時書店裡已經只剩下江煜一個人，其他店員早就打卡下班。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起身望向位於書店後方不遠處的大食堂，那裡也早就關門了，只時不時看到幾個學生從食堂下面的超市走上來。

“江老師，我餓了啊。”他連頭都沒回，慢吞吞地對在店裡整理書籍的江煜說。

“有蛋糕，吃嗎？”江煜蹲在地上說。

陳苒奇怪地回頭，問，“怎麼會有蛋糕？”

“店裡一個小姑娘下了班到外頭去，又買過來的，還沒來得及吃。”江煜回頭瞥了他一眼，“吃嗎？吃就拿過來給你。”

他點點頭，還是很奇怪，“怎麼下班走了又專門買個蛋糕回來？”

江煜猶豫了一下，起身走到另外一張辦公桌將旁邊一個小巧的盒子拿過來給陳苒。是一個十分小巧的蛋糕，造型精美，看得出來也就權當零食來吃的。

“我生日。”他說完不太自然地撓了一下額頭，“之前被他們看到了身份證。”

聞言陳苒睜大了眼睛，頓時竟然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覺，他驀然站起來，回頭一看發現連食堂底下的超市似乎也關門了。

“沒事，我不過生日的。”江煜看出他心思，把透明的蛋糕盒揭開，叉子分成三塊，“先填下肚子吧。待會兒回家，再給你做好吃的。”

話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