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魔杖握在了手裡,對準了約夏。
陰沉沉的天帶著厚重的黑雲緊迫得壓下來,沉悶得讓人呼吸困難。斯內普狠狠吸了一口氣。
他前傾了身子,一手撐在了樹幹上,一手仍然握著魔杖。
他緩慢得一點點靠近約夏。
他看到約夏仍然年輕的面容,美麗已經不足以形容。
他看到約夏緊閉的眼,眼睫居然在輕輕顫著,像是被風吹亂了一般。
他看到那些細軟金髮正因為他的靠近而滑下肩膀,有一些柔軟的發翹了起來,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他在那光潔又冰涼的額上留下了一個漫長又溫柔的吻。
當他結束了這個吻後,他的嘴角動了動,對準了約夏的魔杖尖閃爍出一條銀亮的光線。
“一忘皆空。”
他念道。
魔咒結束後,約夏仍然一動不動,可是斯內普卻明白,他已經忘記了所有與他有他相關的事情。
斯內普面容冷漠又僵硬,他的雙眼帶著空洞與解脫。
“對不起。”他說道。
輕輕巧巧的一句道歉,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將他說出來。因為即便要他說個千萬次道歉的話也是遠遠不夠的。
可是他沒有時間了。
他微微退後一步,加快了手中的動作。他將垂在約夏脖頸中的繩子扯出來,再將約夏的手刺破,滴了一滴鮮血上去。
石頭髮出了一陣詭異的暗紅,將那鮮血都收了進去。
約夏的身影開始變淡,逐漸透明。
斯內普猛得站了起來,他突然不敢再看約夏逐漸消失的樣子,因為他知道這次約夏消失後永遠都不會回來。
用一忘皆空是斯內普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可是卻是在那一刻,他唯一能想到的魔咒。
他控制好了魔力,將自己從約夏的生命中完全抹去。
這樣,痛苦的就只會剩下他一個。
而他,願意帶著這些痛苦走向最後。
甚至於,還有一種解脫感。
何來的解脫感,連斯內普自己也找不到緣由。他欠約夏太多,永遠也還不清,而他卻只有短短几個小時的生命。也許這麼做,他能還清他欠下的一切,他自欺欺人的想著。
他自顧自輕鬆的想著,腳下的步子卻沉重得邁不開。他就這麼讓自己沉浸在思緒裡,以至於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本該消失的人還好好的坐在樹下面。
約夏空洞的睜著眼睛,渾身冷得發顫,可是他卻沒有任何感覺。只有一個地方疼痛不已。
那地方不是心臟,因為那裡早就疼得沒有了感覺。
他抬起手,看向原本該戴著戒指的地方空無一物。
他的手沉的厲害,舉也舉不動,他只好將手擱在了額上,食指撐在了眉骨上,而這樣,他的一雙眼睛就只能盯著無名指呆呆的看著。
半響後,約夏笑了起來,乾澀得笑聲像是在喉嚨裡塞進了一隻貓,沙啞得幾乎就不是一個笑。
他放下手,疲憊得用手撐著樹幹站了起來。
然後他茫茫然站在樹下,微微仰著頭,瘦弱的肩膀塌了下去,靜都連呼吸的起伏也看不清。他好像變成了一尊溼漉漉的石像,完好的表面,內裡卻在腐爛。
他從來沒有想到,斯內普會這麼做。
他從來沒有意料到,斯內普會這麼心狠。
恨意與茫然的悲涼在約夏心中滋長著,他眼中的金光彷彿是被融化的暗金,沉甸甸的流淌著。
他的身體開始散發一陣陣的淺金的光芒,旋轉的氣流從他的體內湧出,捲起了無數的塵埃與亂石。他的頭髮更是凌亂飛舞著,視線裡滿是金絲。
恨意讓他無法控制他的力量。
大地在顫動,樹木連根拔起,瘋狂的生長著,崩裂了石牆。
約夏一直是一個很好打發的人,沒有什麼大志向,想要的,只是一個完整又溫馨的家庭。他將希望寄託在斯內普的身上,卻沒有給斯內普任何的壓力,他只是靜靜的跟隨在斯內普的身後,偶爾無關痛癢的抱怨兩句後仍然那樣無怨的等著他。他想,只有一天,斯內普會做完該做的事,然後隨他回到阿比塞恩。可是,他估量錯了,斯內普的心裡裝了太多的東西,自尊,驕傲,追求,以及責任。
他永遠也比不過那些東西。
眼淚流了出來,約夏只是感覺眼睫一陣滾燙,接著眼睛就模糊了起來。朦朦朧朧中,他看著混沌又滿是亂石的空氣中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