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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你不願意去?”康熙收斂了笑容,有點詫異。

“兒臣豈敢!兒臣是想,請皇阿瑪恩准一個人也去——”胤禩不起身,只管跪在地上說。

“哦?”康熙也不請他起來,只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人是誰,這麼大面子,朕倒要聽聽看。”

“不知皇阿瑪可還記得兒臣府上的小格格——”胤禩試探道。

“——你是說——寧稔?”康熙沉吟道。

“正是。”胤禩心下打鼓,不知他如何答覆。抬頭瞧著康熙不語。

康熙端起茶碗,卻不忙喝茶。

“皇阿瑪——”

康熙還是不置可否。

“倘若皇阿瑪為難,兒臣收回剛才的請求,只當兒臣什麼都沒說罷——”

康熙卻放下茶碗,揮手讓胤禩起身,“你且起來——”

胤禩起身,眼睛卻望著康熙。

“朕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作此打算——”

“兒臣只是——”

康熙卻擺手打斷他;“但朕相信你自然有你的想法,你們如今都不是小孩子了;既然你向朕提了,朕,就為你破這個例——”

胤禩喜出望外,剛要跪下謝恩,卻被康熙止住——“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這個兒臣自然明白。”胤禩跪地謝恩。

“你起來罷——”康熙笑道,“你離京兩個多月,如今剛回來,又叫你出門,朕知道你是捨不得再拋下她一個人了,所以朕給你個額外的恩典;再也是看你此次有功,給你開的特例。”

“謝皇阿瑪恩典。”胤禩再次拜謝。

“何必再拜!朕都已經叫你平身了。”

“剛才是兒臣的拜謝,這一拜,是替寧兒謝皇阿瑪的恩典。”胤禩拜過,站起來笑道。

“你既提起來,朕倒問問,這寧兒如今怎麼樣了?”

“託皇阿瑪的洪福,一切都還好。”胤禩笑回道。“前些日子也已經開始讀書寫字了,先生說倒也是孺子可教。”

“是了,寧兒如今虛歲也有五歲了罷,雖說一個女孩子家並不要怎樣的學問,然而論起修身養性,也還是讀書的好些。”康熙笑道。“寧兒能有你這麼個哥哥,也是她的福氣了。”

“皇阿瑪說笑了。自打額娘故去以後,還是皇阿瑪時常惦記著寧兒年幼,時常探問,又讓兒臣能夠親自照顧,寧兒也是託了皇阿瑪的福。”

“朕惟嘆寧兒不是個阿哥,宮裡頭素來都是重男不重女,寧兒自幼沒了額娘,又不比阿哥們,朕縱然有心向著她,也是無可奈何。況且宮裡頭格格多有早夭的,故要你領了寧兒到府上去親自撫養,——外頭雖然不比宮裡奢富,卻到底清淨些;這些年也是多虧了你,不然寧兒也未必能撐到今日。”康熙收斂了笑容,嘆口氣,口氣頗有些傷感。

“皇阿瑪放心,只要有我胤禩一天,決不會叫寧兒受一點委屈——”胤禩望著窗外鉛灰色的天空一字一句的說。

“有你這話,朕就放心了——你額娘有知,也可以安心了。”康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笑道:“不提這些了。你今兒也累了,不如跪安罷。”

是夜已是更深,胤禩還在書房,躺在床上,始終睡不著,翻著一本書,——下午和老九老十幾個人呆了一下午,談來談去不過是一個“爭”字 ——這些年為了這個字已經夠苦了,然而皇阿瑪還在,太子之位廢了立立了又廢,一切依舊是雲裡霧裡,看不明瞭。太子大阿哥已經賠進了所有,自己每天也是如履薄冰;胤禛始終是不動聲色,然而出手便是殺氣逼人;倘使自己真的賭不過這一局,也不過一死,——唯一放不下的只是寧兒,倘使自己毀在這裡,不論是老四還是老十四,都不會放過寧兒,如果將寧兒外嫁至不肖之子,豈不是一生都毀了?前朝的那位公主,剛剛嫁去駙馬家不到一月,夫君就遭戮,倘使胤禛他們也使這一招,寧兒豈不是要守一輩子的寡?額娘出身低微,自己又率遭懷疑猜忌,寧兒已不可能再受封,此後的命不過是皇帝的一句話,自己如不能自保,寧兒又怎可能不受委屈?……。

如此想下去,根本不可能安然入睡,胤禩只覺得脊背一陣發涼,以手撫額,才發現額頭上早已是冷汗漣漣。

正是發慌後怕的時候,卻聽見房門“吱呦”一聲,心裡咯噔一下。待起身看時,卻見石青帘子撩起小小的一角,一隻紅綾的小鞋子從門檻上踏了過來。

“——寧兒——”胤禩急忙起身,擱在膝上的書應聲滑落。

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