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涼處的長條桌,谷三三五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
在比賽之前,谷三三五還真的有些擔心自己的弟子不會贏得那麼輕鬆,可是當起跑後,谷三三五也馬上意識到,復旦附中的參賽選手壓根就沒有經過專業的短跑訓練。
這時候谷三三五便知道,山崎正男贏定了。
旁邊的李校長則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過這失望只是一閃而過,隨後就恢復了正常。
這個時代復旦附中和復旦大學是一家,復旦附中甚至可以算是復旦大學的預科,李校長即是復旦大學的校長,也是復旦附中的校長。
李校長生在南洋,19歲的時候就赴美留學,並且還是耶魯大學的高材生,他在美國待了八九年,所以對於國外的競技體育發展到什麼程度是有所瞭解的。他也知道,百米跑13秒在美國的高中生裡並不算快,以鄧志國的水平,在舊上海能耍個橫,放在歐美那些體育強國也就是二流水平。
然而李校長對於自己的學生還是有所期待的,同時他心中也有一種僥倖,或許日本人的體育水平也比較一般。
可現實切並非如此,日本雖然不是歐美國家,但好歹也是這個時代的“列強”,在體育方面的水平也的確要比中國高,
於是在輸掉比賽後,李校長反而很快的擺正了心態。
中國落後是事實,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而他作為復旦校長要做的,不正是要為中國培養出優秀的人才,讓中國變得強大起來麼?
李校長甚至覺得,今天的失利未必是一件壞事,至少讓同學們意識到了,中國和列強之間的差距,只有知道自己比別人弱了,才會激發起奮發圖強、努力追趕的決心!
“李校長,承讓了!”谷三三五略帶東北腔的聲音響起,言語中還儘量演示得意的情緒。
但是對面的李校長是耶魯大學的高材生,這個時代一流的教育家和學者,谷三三五面對李校長時,還是表現出了一定的謙卑。谷三三五畢竟參加過奧運會,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日本人,他對於學者還是比較禮貌的。
這有學問的人,無論到哪裡都會受到尊敬。
李校長感覺出了谷三三五在刻意演示,他沒有放在心上,反倒紳士般的笑了笑,絲毫沒有露出失敗的沮喪,很自然的流露出一縷長者的氣質,開口說道:“真是名師出高徒啊,山崎正男頗有您當年的風範,相信他未來一定會大放異彩!”
谷三三五也知道,李校長是純屬客套,他當年參加奧運會時有什麼“風範”?還不是被歐美運動員淘汰出局了!
既然人家說客套話,那谷三三五也就跟著客套唄!論裝客氣,日本人自認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
另一邊,在賽道的終點處,鄧志國等人卻低著頭,一臉沮喪的樣子。
輸了比賽,心裡不好受,而且人家是上門來挑戰的,自己竟然輸了,這更不好受。
關鍵是山崎正男的確是跑的很快,鄧志國想要找個理由來開脫都找不到。
技不如人,輸的沒脾氣!
失望、沮喪、還有不甘,大抵就是如此了,並沒有多少“仇日”的民族情緒。
九一八事變之前,國內對日本的認知還停留在“列強”這兩個字上。
自從1840年鴉片戰爭以來,中國遭受過太多列強的侵略,簽訂過太多的不平等條約,也喪失過很多的國土。在大多數人看來,東洋人和西洋人都是一類的,都是來佔中國便宜的。
或許很多人都已經習慣了,被列強欺負,被列強佔便宜,若是列強沒有佔到中國的便宜,都能被宣傳成為一次勝利。
洋務運動開啟了中國向西方學習的大門,日本自從明治維新變得強大以後,也成了中國學習的物件,而且由於日本距離中國比較近,同時對中國還免簽證,所以當時有大批的學子赴日本留學,像日本學習,民國大牛當中取日本老婆的更是不在少數。
所以即便是經歷甲午戰爭,即便是在日俄戰爭中失去了旅順,即便是在一戰中失去了膠州灣,即便日本製造了濟南慘案,但在當時,普通老百姓並沒有意識到日本侵略者真正的狼子野心。哪怕是九一八事變之後,大部分人依舊覺得,日本人只是想要將東三省從中國分裂出去,舊上海也依舊是歌舞昇平。
正如魯迅在《藤野先生》裡寫的那樣,當時的中國,有太多麻木的人。而那些麻木的人甚至會覺得,東北距離上海遠著呢,東北人是不是受欺負,與自己何干?
華北事變發生後,讓中國人明白,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