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歡不知幾時睡著了,等醒來時,她還趴在樹枝上。
槐樹的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她卻感受不到一絲冷風撫來的寒意。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帝君消氣了沒有,正悄咪咪地往樹下爬,結果一轉頭看見正坐在樹底下看著她的帝君,原本還困頓著的腦子立時清醒了大半。
她嚇得飛快爬回樹枝上,尾巴卷著樹枝倒掛下來。不敢看帝君,就一手摁著裙子一手塞嘴裡咬著玩。
裝了一會傻,她悄悄用餘光去打量帝君。
帝君正把玩著神行草,他手指修長,白皙如玉,就單單玩根草都玩出了賞心悅目之感。
搖歡心下暗歎,這樣似風似月的人哪有可能是她爹?
她這邊心思千迴百轉,那邊一直暗暗等著報復她的神行草豎著它的草根開始大嚷:“爹爹爹。”
搖歡尾巴上的龍鱗一炸,一眼瞪向不知死活的神行草。瞪完再去看帝君,果真見他面色一沉,不悅地看著她。
搖歡的起床氣爆發了。
她鬆開尾巴,跳回地面上,幾步走到帝君面前,站得筆直,“我是說錯話了,可帝君只知道罰我從不教導,對根草都比對我好。連槐樹都知道我的身世,偏偏你不告訴我,還想哄我走。我就不走!我就住在你隔壁的山洞裡,天天惹你生氣。”
說完,搖歡就往地上一躺,擺明了要耍無賴。
就在她做好了會被帝君一袖子揮到山底下的準備時,空氣裡卻寂靜得格外尷尬。
搖歡撐起身子看了帝君一眼,後者正把玩著神行草,那雙眼睛深邃得如同此刻的夜空,繁星匯成河流,星輝點點。
搖歡可恥地被美色動搖了下,氣憤地躺回去,抱著尾巴開始滿地打滾。
這麼一個膚白貌美的漂亮姑娘撒潑打滾的畫面實在美得眾花草妖不敢直視,她們悄悄瞥了眼帝君的神色,看到他眼底漫開的那一絲淺笑,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帝君真美貌啊,比海上鮫人還要貌美一千倍啊……”
“帝君笑起來真好看,小壞龍真是不會憐香惜玉……”
“憐香惜玉不是這麼用的……”
“它被你落在山裡,險先被貓妖吞進肚子裡。”帝君徐徐開口,聲色清朗:“我養它,是等它認你為主。”
搖歡不打滾了,她坐起來看著帝君手裡的那盆神行草。
它竟似是在附和帝君的話,搖晃著它的草葉,就像在點頭一般。
搖歡無措地咬手。
哎呀……好像罵錯了?
“不告訴你身世,是因為沒有必要。”帝君起身拉起她,看她滾得灰撲撲的臉蛋,俯身用指尖輕輕地抹去那層灰跡。
他手指撫觸的地方便如同被清泉水洗過一般,微微的泛著涼意。
搖歡愣愣地和他對視著。
他眼底泛起的漣漪就像那日他告訴她名字時一樣,似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告訴她,卻都獨自藏在了心裡。
那張俊逸的面龐離得她那麼近,近到他眼裡一絲波瀾都無法遮掩。
搖歡突然就覺得心口好像被誰用冰尖扎了一下,帶著涼意的痛空落落的不知所歸。
帝君把手攬在搖歡的腰上,像那日抱她坐在樹上一樣,把她放在了石桌上。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微微俯低了身子看著她,褪去冷清疏離後那抹溫和便顯得格外動人:“我原本是想哄騙你離開,只是你太笨,即使我哄騙你你也許也不知道,我便不忍心了。”
過分。
搖歡撅嘴。
她有那麼笨嗎!
神行草捂住嘴,把到嘴邊的“有”字努力吞回去……
搖歡被帝君看得突然有些害臊,但她又不想被看出她居然也會害臊,便左右轉著眼珠子轉移視線。
等瞄到跟抽筋似草葉打結的神行草時,眼珠子一頓。
等等,這傢伙會讀心對吧……所以它知道她在害臊?
搖歡越看越覺得神行草跟笑岔氣了一樣,草葉一抖一抖的在發顫。
她惱羞成怒,嗷嗚一下,咬了神行草一口。
只聽神行草“嗷”的一聲慘叫,一路滾下了石桌,落地時變成了圓圓滾滾的三歲小男孩,正捂著屁股,燥紅著一張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你你你咬我屁股!”
作者有話要說: 帝君教搖歡修煉時我用過“不知過了多久”,沒有寫具體時間,所以文裡過了幾十年不是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