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遺憾終生。但如果他像你那樣,沒有死去,只是跑到遠遠的地方去,而他又一生恨著我,那麼我就不止是遺憾而將是每一個白天和每一個黑夜,都處在惡夢中,在夢中周圍都是黑漆漆的,就像這個水牢一樣……”
凌未風痛苦地回答道:“你說得已經夠殘酷了!我但願你那位朋友還是死去的好,活著回來,恐怕真是更殘酷的。啊,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童年是怎樣的,是嗎?我們現在都是大人廠,悄有時也還會回憶起小孩子時候是怎樣的,是嗎?”
劉鬱芳用一種期待的眼光摟著他,低聲道:“你說吧!”凌未風再度將手掙脫出來,又絞扔著手指說道:“我的母親很愛我,但有時她也很嚴厲。有一次有個大孩子欺侮我,我把他打了一頓。我的母親責備我,我覺得很委屈,我突然偷偷地離開了家,躺在附近的山頂,在那裡想:母親一定以為我死了,這時候她一定在哭泣了。這樣地想著想著,孩子的心好像是既感到快意,又感到淒涼……啊!鬱芳,你在笑還是在哭了?你感到這個孩子想法很可笑嗎?”
劉鬱芳哽咽著說道:“你為什麼要折磨你所愛的人呢?”凌未風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那時大約是覺得母親這樣愛我,就不該不問青紅皂白責備我,孩子氣的想法常常是這樣的,是嗎?”劉鬱芳呼吸迫促,第三次將他的雙手握著,說道:“可是你現在不是孩子了!”凌未風忍受著痛苦,故意笑出聲道:“我不是說我們的事。當然我不是你那個朋友。不過我想他也許有過這樣孩子氣的想法,而且如果他像我那樣,很小的時候,就跑到寒冷的異鄉,啊!我忘記告訴你,我常常突然發生痙攣症,就是小時候在寒冷的異鄉造成的。我想你的朋友如果像我那樣,假如他是活著的話,他想起來也許會發狂的!”
劉鬱芳突然緊握他的雙手,以充滿絕望的聲音說道:“真的一點也不能原諒嗎?”凌未風忽然低低地說道:“我想是可以原諒的……”話未說先,忽然水牢上面吊下一個人來。
李思永雖然餓了幾天,還能走,這時見上面吊下一個人來。忙迎上去問道:“什麼人?”那人披著一件斗篷,遮過頭面,一言不發,緩緩走來。李思永等他走近身邊,猛地伸出在乎,一把拉著來人脈門,拇指食指緊扣在“關元穴”。李思永雖然久餓之後,氣力不佳,但點穴功夫到底還在,“關元穴”又是三十六道大穴之一,要是常人被這樣一扣,馬上就得軟癱下來。可是來人只輕輕“咦”一聲,李思永只覺捏著的是一堆棉花,軟綿綿的無從使刀,心中人驟,這正是內家最上乘的閉穴功夫,便是李思永也只一知半解。心想:如何吳三桂府中,竟有如此人物?
來人“咦”了一聲之後,忽然湊近李思永耳邊說道:“公子別慌,我絕不會加害於你。你別叫嚷,只請你悄悄告訴我,有位凌未風是在這裡?”李思永面紅耳熱,忙把捏著他的手放開,向凌未風躺處指了一指,來人雙眸一看,就向凌未風走去。
劉鬱芳正自心如醉,有人進來,她也渾如不覺,仍是緊緊握著凌未鳳的手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你是不是說可以原諒?那麼你是……你是那個人嗎?”凌未風突然掙扎著又把手脫了出來,推開了她,輕輕說道:“有人來了”劉鬱芳芒然坐在地上,被凌未風這麼一推,方始如夢初醒,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突然站了起來,向來人一掌打去。來人輕輕一閃,劉鬱芳收勢不住,身向前傾,來人將她扶住,在她耳邊說道:“侄女,你醒醒!是我來了!我給你治病!”說了兩遍,劉鬱芳才聽出那人的聲音,忽然“哇”的哭了出來。
來人武功深湛,練就一雙夜眼,他朝劉鬱芳面上一看,又朝躺在地上的凌未風一看,輕輕地拍著劉鬱芳肩膊說道:“你別心急,我先給凌未風治病。”他只道劉鬱芳是受不住苦楚而哭出聲來,卻不知她另有心病。
提到凌未風的病,劉鬱芳倒清醒過來了,哽咽道:“叔叔,我不要緊,你先看看他吧,我並不是心急……”她說到這裡又說不下去了,來人非常驚異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就蹲在地上,替凌未風把脈。
凌未風這時也看出來人是誰,正想張口招呼,來人卻擺了擺手,示意叫別嚷。把脈之後,來人自懷裡取出一支尺餘長的銀針,在黑暗中閃閃發光。他把凌未風的外衣脫掉,忽然用針在凌未風的身上亂刺。李思永見狀大驚,急忙喝道:“你做什麼?”來人取出銀針,解掉凌未鳳外衣時,劉鬱芳已把頭別過一邊,這時見李思永欲上前攔阻,急忙伸手攔道:“他是替凌未風治病!他是神醫!”李思永見銀針刺入凌未風背脊,幾沒入一半,凌未風卻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