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歷史學家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報刊和輿論的興起、西方歷史和
文學翻譯的開始、城市讀者人數的增加、城市民眾生活理想和傳播方式的發
展——這些只不過是研究的一些明顯途徑。
晚清時期已開始系統地闡述“新文學”的特徵和作用,為文學革命的思
想做好了準備。夏志清分析了兩個主要人物嚴復和梁啟超的看法(見阿黛
爾?裡基特編的《從孔子到梁啟超的中國文學觀》)。他們初期的系統表述
隨後為許多民間“理論家”引伸並攙雜進其他內容。理論和實踐兩方面的通
俗化過程,是一個待分析的令人發生興趣的論題。
1911 至 1917 年這段時期,被大多數研究現代中國文學的歷史學家看作
五四運動“黎明”之前的“黑暗”間歇期。這可能不是事實。晚清的種種大
眾化傾向大部分仍在繼續:出版了一些令人發生興趣的小說,尤其是言情類
的小說(例如徐枕亞的《玉黎魂》)。上海的新聞出版業,如其主要的代表
商務印書館所證明的(見張靜廬編:《中國近代出版史料》),繼續繁榮。
林培瑞關於繁榮於 20 世紀第 2 個十年並繼續到 20 年代的鴛鴦蝴蝶派通俗小
說的研究,再次證明了晚清先例的重要性和文學大眾化傾向的活力。
名流們對鴛鴦蝴蝶派小說的一種替換物,可見之於南社的詩歌,南社由
著名的政治家和文人組成。柳無忌的著作《蘇曼殊》簡要地論述了南社(柳
無忌教授的父親柳亞子是南社的一個領袖),但南社還待進一步研究。
歷史學家們自然是在與五四運動有關的思想動亂的背景下來研究五四文
學。周策縱的在任何文字的著作中也是優秀的作品,就有關文學革命的一般
知識來說是有用的。對五四時期三個主要思想家——陳獨秀、胡適和魯迅—
—的更深入的研究可見於林毓生的著作。李歐梵的《中國現代作家中的浪漫
一代》,研究了五四早期的浪漫傾向,儘管此書並沒有廣泛地論述女權運動。
梅儀慈的作品,尤其是她研究主要女作家丁玲的著作,填補了這一明顯空白。
五四所有作家中最知名的人物——也是最引起人們研究興趣的論題——
無疑是魯迅。1936 年他逝世以來,中國就有名副其實的研究魯迅的傳統。他
隨後在中華人民共和國被奉為神聖,更進一步導致出版了數不清的思想上適
應形勢的論文和書籍。在中國,魯迅研究可以與“紅學”相比:兩者都經受
住了“四人幫”,然後空前繁榮,有許多新組織的學會、研究團體和多得難
以編目的出版物。論述魯迅的日文著作也同樣多。日本的主要學者已故竹內
好的魯迅傳記已印行幾版,正受到許多新的傑出作品的非難——尤其是伊藤
虎丸和丸山昇的作品。
代表西方關於魯迅的學識的著作有:早期的兩篇學位論文(哈里特?米
爾斯,哥倫比亞大學;威廉?舒爾茨,華盛頓大學);許多歐洲學者的專題
著作(黃松康〔音〕、伯塔?克雷布索娃);多列扎洛娃、福克馬、李歐梵、
米爾斯撰寫的收入戈德曼所編《五四時代的中國現代文學》一書的論文;以
及新近出版的威廉?萊爾的著作《魯迅對現實的洞察力》。這些著作中很少
能趕上已故夏濟安的兩篇創始性論文(《魯迅與左翼作家聯盟的解體》、《魯
迅作品中的黑暗勢力面面觀》,收入其《黑暗之門:中國左翼文學運動研究》),
這兩篇論文首次提出了這位“革命作家”比較陰鬱和苦惱的方面。對魯迅短
篇小說最透徹的分析,是帕特里克?哈南的長篇論文《魯迅小說的技巧》。
查爾斯?艾伯英譯的弗拉基米爾?謝苗諾夫的《魯迅及其先行者》;是蘇聯
學識的一個例子。
儘管有所有這些輔助性的著作,對一個初學者來說,對魯迅的最好入門
書卻可能是他自己的作品——戴乃迭和楊憲益英譯的《魯迅選集》(4 卷)。
威廉?萊爾現在正從事魯迅全部小說的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