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郝澄連升了兩級之後,便不少人注意到她,但郝澄還是和先前根本沒有什麼分別,依舊沉默寡言地做事,不討好任何人,也不去巴結別的學士。
有心思活絡的,看郝澄靠著李學士上了兩層,便也賣力地來李學士這裡找存在感,有幾個人還爭著主動搶過郝澄手中的雜活做,還很是笑容燦爛地道:“這些事情我們這些後輩來幹就好了,原本就是我們的差事,怎麼好意思讓侍讀大人來做。”
郝澄看了對方十分誠摯的笑臉,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厚重的資料,毫不猶豫地把東西給讓了出去,不過也沒有忘記吩咐幾句:“藍色的要放在第一排第一格,紅色的要歸在第二三排的第四格,還有棕色表皮的……”
那年輕的庶吉士連連點頭,聽得也很認真,等郝澄一說完,她便抱著那書一溜煙的跑了。在那裡抽菸看書的李學士白眼翻了一半:“這些東西都丟給她們做,搞砸了你負責啊。”
郝澄笑吟吟道:“老師這就說的不對了,誰做的事情,當然是誰負責,做的好,是她們的功勞,做的不好,和咱們也沒關係,這事情可是您教給我的,您忘了?”
李學士嗆了一口煙:“你這是叫誰老師呢?”
“前幾日您在酒桌上親自收的學生,您忘了?”江孟真在調查過李學士的背景之後,就慫恿著郝澄認了這個老師。郝澄本來就有這個意思,但李學士一直倔強得很不鬆口,趁著前幾日情況,幾小缸上好的梨花白下肚,李學士暈乎乎的一鬆口就認了。
說道這個,李學士一下子臉紅脖子粗的:“那是我神志不清楚,我不認。”
郝澄抽過李學士的菸袋:“這拜師禮您收了,東西您也用了,話是您親口說的,我也按照您的規矩行了拜師禮。那麼多身份尊貴的長老在場,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您怎麼收得回來呢。”
李學士骨子裡還是認這個學生的,酒不過是個藉口。若她真的不想,就算是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是不肯的。因此李學士也沒再糾纏著個話題,只嚷嚷道:“你把我菸袋抽走幹什麼?!”
郝澄用帕子擦了擦菸袋:“聖人說,‘一日為師,終身為母’。聖人還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學生認了您為師,就得顧好您的身體,趁著現在學生還在翰林院待著,當然要多照顧您一些。這煙您今日也吸夠了,不可再吸了。”她還想著法子想要讓李學士自個主動戒菸呢。
“歪理歪理!”李學士氣得青筋鼓起,直拍桌子,但郝澄看著就比她這把老骨頭強壯,她也就是虛張聲勢,倒沒有真的衝上來搶奪。
而且郝澄她那夫郎送過來的那種菸絲她實在是太喜歡了,這個學生她認得不虧。
見郝澄還是不把東西拿回來,她又把自己翻閱的書丟了過去:“你不是要做我學生嗎,那就給我使勁的學!前幾日你不是還寫什麼話本嘛,先看看人家的書,什麼時候到人家這水平了,再來向我請教。”
郝澄穩穩當當地接過李學士丟來的書,她看來眼書名《大晉刑偵傳》,又看了眼筆者,是於錦寫的。
書卷很新,還泛著油墨香氣,她問了一句:“這是於錦的新書?”
李學士下意識摸了一把菸袋,想吸兩口,沒摸到,對她翻了個白眼,沒好生聲氣地道:“是啊!”
她又翻了下出這書的書坊,雲岫書坊,是僅次於冰心開的晉江書坊的新興書坊。那書坊專門出些話本子,書坊的作者風格比較簡單粗暴,而且寫起尺度大的文字來,也比較香豔露骨,還出小黃/本,名聲不算好,但名氣也不低。
也不知道於錦怎麼會選個這書坊,她心下好奇,就當場翻閱起那本書,一貫是於錦的風格,文字優美,而且行文灑脫。但只看了幾個章節,郝澄的臉色便“噔”地一下變了。
第80章 56。6。10|
見郝澄臉色不對,李學士也止住了喋喋不休的那張嘴,問她:“這書有什麼問題嗎?”
郝澄搖搖頭:“沒什麼,老師能否將這書借我翻閱一段時間。”
李學士嘀咕了兩句:“這市面上就有的賣,自己不能去買嗎?”不過看郝澄臉色難看,她又擺擺手:“得得得,瞧你這臉色,拿回去看便是了,看完記得還我!”
郝澄笑了笑,只是嘴角的弧度顯然是硬扯起來的,笑容很是勉強。因為這書的事情,她很是心神不寧,早早便應了卯回去看書。
江孟真正聽著負責田莊的王管事彙報今年莊子的收成和佃戶那邊收租的情況,結果就見郝澄陰著一張臉從外頭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