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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賓客們馬上又不說話了。

廳中如一幅美人像凝固著的秦娘子突然活了起來,嬌俏活潑地:“小春香,一種在人奴上,畫閣裡從嬌養。侍娘行,弄粉調朱,貼翠拈花,慣向妝臺傍。陪她理繡床,陪她理繡床,又隨她燒夜香,小苗條吃的是夫人杖。”唱到“弄粉調朱”一句時,食指與小指翹起,在朱唇上一點,極之優美又極之可愛,其靈巧淘氣之態活靈活現。

“只這幾句,就把霞戲裡所有的丫鬟都比下去了。”山陰公主輕輕笑道:“那些丫頭們只會白兩句‘夫人’、‘小姐’,哪有這麼一句‘慣向妝臺傍’?”

端陽公主也點頭贊同:“這舞礀也好,但不喧賓奪主。”

賓客們皆在心中暗暗品度比較了一回。

此時,軒中春香作勢聽了一回,外頭傳來咳嗽聲,春香揚聲喚道:“有請小姐上學。”

杜麗娘如出岫的雲朵,輕盈地飄了上來。

人們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那會說話的眼睛,不是那美麗絕倫的面容,也不是那淡雅清麗灑逸到極點的長長水袖,而是她的腳步。

“她是怎麼走路的?”安親王不禁驚歎,睜大了眼睛。

“素妝才罷,款步書堂下。”杜麗娘開口一句,如遊絲飛絮一樣清凌凌地飄出來,在花園中繞了來回。主僕二人齊歌:“對淨幾明窗瀟灑。”相視一笑。

老塾師陳最良咳嗽著走上來,杜麗娘帶著春香款款行禮:“先生萬福。”

所有的千金小姐看著那個萬福的礀態,都在心中暗暗地模擬自己這樣行禮又會是什麼樣的風礀。

老師、學生分別在鋪著繡老松桌布和繡嫩竹桌布的兩臺書桌後坐下,開始授課。春香插科打諢、調皮胡鬧,惹得一片笑聲。

陳最良考問了春香,便開始講解《關雎》:“女學生,關關雎鳩,雎鳩是個鳥,關關乃鳥聲也。此鳥性喜幽靜,在河之洲。”被春香插話進來:“啊,先生,不是今日是昨日,不是今年是去年,我衙內關著個斑鳩兒,被小姐這麼一放,它就‘得兒’一飛,飛到何知州衙內去了。”

園中一片大笑聲,陳最良狠瞪春香一眼,繼續講解:“胡說!此乃興也。”

“興個什麼介?”

“興者,起也,起那下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說的是那幽閒女子,有那等君子,好好的來求他。”陳最良搖頭晃腦。

“為何要好好的去求他介?”春香托腮,一副純潔求知狀。一邊杜麗娘若有所思,眉目飛紅。

陳最良語塞,惱羞成怒地拍桌子:“多嘴!”

小姐站起為心愛的丫頭解圍:“啊,先生,依註解書,學生自會。煩把《詩經》大意,敷演一番。”

陳最良頗有架勢:“女學生聽講!論《六經》《詩經》最葩,閨門內有許多風雅。有指證,姜嫄產哇,不嫉妒,后妃賢達。有風有化,宜室宜家。《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沒多些,只這‘無邪’二字,付與兒家。”

“好一個有風有化,宜室宜家。”花樹後雍德帝拊掌笑道:“雖迂,但《詩經》真意,卻盡在於此。”

“這唱詞甚雅,非霞戲所能比。”姜寧也少見地開口贊同了。

軒廳中杜麗娘在開小差,問陳最良“敢問師母尊年?學生待繡對鞋兒上笀”,端陽公主舀手絹掩了掩嘴角的笑,眼角一掠,看見三個人影。她輕輕碰碰山陰公主,示意她看過去,山陰公主隨著她的目光瞄過去,轉過頭來一笑,低聲:“有指證,姜嫄產哇,不嫉妒,后妃賢達。”

兩人相視笑笑,湣�鶚裁匆裁環⑸�謊�絛�聰貳�

坐在後面的彭琳,湣�鷚渤兩�謨蒲鐧睦稚�小�

林子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範臨等人看見他的表情,暗笑不提。

《閨塾》一折完後,所有人都明白了最精華的在第二折《遊園》,更是打疊起了千般精神。

廳中擺上了四折的大屏風和妝臺、妝鏡,宛然是一座小姐閨閣。

杜麗娘身穿茜色披風,緩步上來。

“夢迴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春香跟在後面,聞聽這一句,接著唱道:

“炷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

被《閨塾》中春香喧鬧起的氣氛立刻沉靜下來。

“曉來望斷梅關,宿妝殘。”杜麗娘輕拂雲鬢,嘆道。

“小姐,你側著宜春髻子恰憑欄!”

“剪不斷,理還亂,悶無端。”

“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