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畫了一道紅色的眼線。
藍黑色的風雪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揹著一個箱子。
箱子結滿了藍黑色的冰晶,顯得很大,就像一口棺材。
這是一個少年。
一個原本不應該在這裡,應該在別處的少年。
軍情往往回報得最快。
梁聯沒有出軍營,但是也已經知道了剛剛才落幕的那一戰的最終結果。
在軍情報告裡,這名少年的傷很重。
梁聯的眼睛緩緩睜大,眼角又裂了些。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特別可笑的事情一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然後他認真的看著這名少年問道:“九死蠶?”
這少年就是丁寧。
他怎麼都似乎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然而他卻偏偏就此出現在這樣的風雪裡。
他沒有在咳血。
而且周圍的暴風雪也沒有對他形成實質的損傷,反而似乎讓他體內一些乾涸的地方變得充盈起來。
丁寧的面色有點蒼白。
但是他很鎮定,呼吸很平順,而且散發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意味。
此時的他比和容姓宮女戰鬥的時候,還要鋒銳強大。
此時的他,才是一柄徹底出鞘的寶劍。
“假借重傷,然後來殺我。這樣就完全沒有人想得到是你,尤其若是我死在九死蠶手裡,死在那個人的傳人手裡,你就更加撇清了干係。”
在丁寧出聲之前,梁聯搖了搖頭,又像是嘲弄,又像是讚賞般輕聲說道:“以後誰都不會想到你就是九死蠶的傳人,真是很美妙的一石數鳥的計劃。不愧是那個人的傳人。”
丁寧靜靜的看著他,終於緊抿的雙唇微啟,出聲道:“誰也不會想到當日的一個馬伕會靠賣友求榮成為今日的梁大將軍。”
梁聯冷諷道:“馬伕就一定要做馬伕麼?”
丁寧搖了搖頭,道:“不一定,但用這種方法成為梁大將軍,就該死。”
“我真的很欣賞你。”
梁聯抬起了頭,然後誠懇道:“那人連找到的傳人都是如此強大……若我死了,誰會想到來刺殺我的是你,誰會想到你居然一日裡連續手刃兩名大敵?只是你要想完成這樣的計劃,首先必須能夠殺得了我。”
“我現在畢竟是一個只差軍功沒有封侯的大將軍。”
頓了頓之後,梁聯笑了起來,笑得臉上的藍黑色冰屑塊塊掉落,“我是七境的修行者,畢竟不是一名宮女。”
丁寧搖了搖頭,看著這名充滿冷諷之意的大將軍,也誠懇的糾正了他的說法:“是一名身受重傷的修行者。”
“寒意已到最濃烈時分,接下來便由濃轉淡,正是出手的最佳時機,你還在等什麼?”
梁聯收斂了笑意,看著丁寧和丁寧身後那如冰棺般的箱子,“我也很好奇,你在動用了那麼多的手段之後,你還能有什麼手段?御劍意麼,御此時公孫大小姐的劍意,然後這暴風雪消散,可以讓我在外面的大軍殺進來麼?”
大將軍戰鬥,不只是修為,還有攻心的手段。
然而這對丁寧卻並無什麼用處。
既然連夜策冷,白山水和長孫淺雪,還有更多這樣當世驚絕的人物都已經甘心成為他這計劃中的棋子,那對於他此時而言,便也只是依計劃行事。
當梁聯說話攻心之時,他便已經知道梁聯即將出手,然後他便準確無誤的搶在了梁聯之前出手。
他背後如冰棺般的鐵箱咔嚓一響,開啟了一寸。
末花殘劍從中飛了出來,劍身上數道陰影消散。
梁聯霍然回首。
風雪中,一道劍意已經從他的後方破空而至!
他難以理解,力量卻已經下意識從他的手中噴薄而出。
咚的一聲悶響。
他的身體晃了一晃。
嘩啦一聲,一片黑色的水浪傾灑而下,瞬間又變成無數的冰珠墜落在身後的地上。
他緩緩收回橫在身後的樸實無華的長劍,嘴角沁出一縷鮮血,又瞬間凍結在他的臉上。
“御劍意。”
“這是白山水的劍意。”
梁聯看著前方風雪裡的丁寧,緩緩的出聲。
“你的時機把握得太好……白山水剛剛用劍,所以這道劍意很強……你還有什麼?”
他想要看丁寧還有什麼,但自然不會傻傻的等待著丁寧將所有的手段一件件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