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一抱 請君珍重
一支小小的筆,在此時忽然變得如此沉重,每落一筆心就莫名的刺痛一下,每寫一個字就往肚子裡咽下一滴淚。過往的種種美好不斷在腦中重演,曾經相許過要一生一世,可如今怎麼會走到了這一步呢,究竟是誰的錯?又或許誰也沒有錯,只是命運的嘲弄。
一件一件的衣服被她裝進行囊,離開這裡她沒有什麼不捨的,最不捨的也已經決定舍了,還有什麼不能捨的呢,唯一覺得遺憾是她答應公公的事一件也做不到了。答應過公公要守住董家,要和他好好的過一輩子,可是這兩樣她都無能為力了。
“小姐,我們真的要走嗎?”萃盈邊收拾東西邊難過的問道。
菀秋點了點頭,把平日裡給孩子做好的小衣服都一一放進行囊裡,從今以後孩子是她唯一的寄託和希望了,她的生命將只為他而活。
“都收拾好了嗎?”菀秋蓋上箱子,回頭對萃盈說道:“你先把行李拿下去,順便問問朱朱願不願跟我們走。如果她要留下,我也不勉強她。在董家至少還有份工錢,跟著我恐怕是要喝西北風了。”
“那我先下去了。”萃盈拿起行李箱開門走了出去。
菀秋起身,走到鏡子前,望著鏡中的自己,滿眼的淚水呼之欲出。輕輕的開門聲響起,她從鏡中看到了他的身影。“休書寫好了?”她背對著他問道。
“是的。”他把那一紙休書放在桌子上,轉身就準備離去,也許是怕自己多看一眼就多一份不捨吧。
“翊楓!”她坐到椅子上,伸手撥去髮間的髮簪,一頭青絲緩緩披了下來。“能再最後幫我梳一次頭嗎?”她對著鏡子裡的他說道。
他停下腳步,望著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走了過去。這是她最後的要求,他不忍再拒絕。拿起木梳輕輕地插進她的髮絲間,柔柔的感覺瞬間融化了他的心。
梳子一下又一下在她的髮絲間穿行。每梳一下都讓她的心碎一片,淚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了,你要好好照顧娘,照顧自己,照顧這個家。”她幾乎是哽咽著說出這句話的。
他緊緊地握住梳子。咬著嘴唇努力剋制著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你也是!你現在行動不便。就讓福慶跟著你吧,有個男的身邊,照顧起來總也方便一些。需要用錢。就讓他到醫院找我。”
“錢就不用了,福慶我先借用幾天吧,等我安頓好了,就讓他回來。”她拿過他手裡的梳子,自己打理起頭髮來,只一會兒功夫就把一頭青絲重新盤好了。
“好了,我要走了。”她放下梳子,站起來轉身望著他。四目相對,所有的怨恨。不捨,心疼都在這一刻的目光中流過。她輕輕上前抱住他,這是這麼多日子來她第一次抱住他,不過也是最後一次了。
她的肚子頂在他身上,腹中寶寶恰恰在這時動了一下,他清楚地感覺到了一個新生命的存在。寶寶。爹對不起你!你要乖乖聽孃的話,等你長大了,要是想爹了,歡迎你回來,董家的門永遠為你開著。他在心中默默地對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說道。
“翊楓,我把你還給一萱了!我到底還是把你還給她了!”她哭泣著說道,淚水打溼了他的衣襟。“過往的是是非非都不重要了,你們還是在一起了,祝你們幸福一生一世!”說完,她生生地推開他,抓起桌上的那紙休書,含著淚離開了房間。
樓下大廳裡,董家上上下下都靜靜地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地等著菀秋下樓。看到她從樓上下來,萃盈趕緊跑上去扶著她小心地起來樓梯來。
“怎麼,大家都來送我啊?”菀秋苦中作樂的笑容讓人看了都心碎。
“少奶奶。”秀巧傷心地叫道。
菀秋走上前,拿出手帕輕輕幫她擦去淚珠,然後抬起頭對下人們說道:“哭什麼呀,說不定哪天我還回來看大家呢。以後不能叫我少奶奶了,你們的少奶奶在那裡呢。”她指了指站在旁邊不遠處的李一萱。
“小姐,我要跟你走,是窮是苦我都要跟著你。”朱朱跪在地上說道。
菀秋上前扶起她,說道:“傻丫頭,跟著我也許會餓肚子的,我可開不起工錢給你啊。”
朱朱拼命地搖著頭,說道:“我什麼都不介意,只要讓我跟著小姐就行。”
“好,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吧。”她說完又走到福慶面前,笑著說道:“傻小子,先得麻煩你跟我幾天了,等我安頓好你再回來行嗎?”
福慶一個大男人,此時竟也忍不住掉下淚來,他擦了一下眼淚,說道:“少奶奶,有事儘管吩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