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遇到什麼事兒了?」
他坐到了白子涵的身邊,將他那已經見底的茶加上了水:
「沒事兒,我走了。」
白子涵站起身拿起一邊的衣服就要出去,手臂卻被裴鈞給扯了一下:
「今天軒軒第一天上學,你要是沒什麼事兒晚上我們一塊兒去接他。」
白子涵回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白子涵頓了一下:
「你下午也沒什麼事兒吧?」
裴鈞看出他似乎是有什麼事兒:
「嗯,就是看看最近的卷宗和口供。」
「走吧,陪我去個地方。」
白子涵轉身就直接出了辦公室,裴鈞拎起衣服跟了上去,還是那輛紅色的牧馬人,白子涵把著方向盤少見的沉默,一路上兩個人幾乎都沒有說什麼話,裴鈞看了看走過的路,車子上了高架,轉過了幾個彎,裴鈞認出這是去白子涵那個實驗室的路:
「要去你的實驗室?」
「去精神病院。」
一瞬間裴鈞似乎明白他要去見誰了。
白子涵的車直接開進了精神病院,這裡的門衛對他都並不陌生,眼前還是那個看起來有些陰冷的樓,這會兒已經過了戶外活動的時間,所有的病人都被帶回了病房,院子中只有很安靜,幾乎沒有什麼人,白子涵下了車卻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從車中摸出了一盒煙,翻出了打火機點上。
他靠在紅色牧馬人的車門上盯著那個大樓的門,點著了煙,修長的手指夾著香菸,整個人的身影都隱在了樹下的陰影中,只留下了側臉一個灰暗的輪廓,煙圈在他的身邊繚繞,模糊了他五官的輪廓,裴鈞繞過車頭過來,他肺部剛做了手術不久,煙霧刺激之下偏過頭咳了幾聲。
白子涵抬手將煙拿遠,聲音有些暗啞:
「你離遠點兒,剛做完手術。」
裴鈞緩了半天才才看向他,臉色比剛才多了幾分咳出來的紅暈,今天白子涵的狀態就有些不對勁兒:
「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今天是我哥的生日,多多早上就給我打電話,他和我說他知道爸爸在哪裡,他讓我偷偷帶他過來,我沒答應。」
裴鈞沉默了一下,他知道白子涵說的他哥就是他的堂哥陳牧,陳牧是真的小時候被保護的很好,就連他和白子涵一起長大,都不知道原來小時候見過的陳牧就是他的親堂哥,因為陳牧隨母姓,小的時候偶爾來白子涵的家裡,他也只以為那是白家比較遠的親戚家的孩子。
陳牧被報復注射了藥品的事兒在當年在警局鬧出了不小的波瀾,他卻也是直到最近才將陳牧和白子涵真實的關係對上號。
「多多今年多大了?」
「八歲了,算起來和軒軒年紀倒是差不多。」
白子涵吸了一口煙,卻側過了頭才吐出了煙霧,裴鈞沒有說什麼,這麼大的孩子對父親是有一種天然的崇拜和依賴的。
「走吧,進去看看你哥。」
白子涵掐滅了手中的煙,眼底有些外人看不懂的執著,他忽然開口:
「你說,他是這樣一直沉淪的活著好,還是冒險試一試搏一搏那可能痊癒的機會?」
裴鈞的瞳孔一縮,本能地在白子涵這話中差距到了危險,他知道白子涵這幾年來一直都在研究適用陳牧大的藥物,而現在卻一直都沒有用,那麼可能的結果也就那兩種,一種是這藥根本就沒有研製出來,還有一種就是這藥還有缺陷,不能隨意使用。
「白子涵,你是醫生,應該很清楚什麼事兒能做什麼事兒不能做。」
兩人的目光對視,忽然之間白子涵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想什麼呢裴隊?我怎麼可能做什麼不能做的事兒,走吧,去祝我哥生日快樂去。」
說完他就真的抬步走在了前面,向著那個似乎隔絕了兩個世界那扇門走去,裴鈞站在原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兩秒,眉頭始終都沒有鬆開,半晌過後他才跟了上去。
還是那個陰暗的走廊,還是那個藍色的牆圍,白子涵經常來,值班的人都認識他了:
「白主任,還是來看18床的?」
白子涵點頭:
「是,麻煩了,幫我開下門。」
裴鈞和白子涵一塊兒隨著這邊的值班人員到了18床的房間,裡面的人依舊和上一次白子涵來的時候一樣,只是靜靜地背靠著門坐著,幾乎很少回頭,臉總是埋在陰影中,似乎這樣別人就看不見他了一樣,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