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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不管多優秀,不管有多英勇頑強,宋皓也只是一個今年才有23歲剛剛從警校出來實習的大男孩,比隊裡的同事都要小上幾歲,這幾天心裡的煎熬也快到了極限,在戰友的面前他可以強裝無事,面對劉記的指責他黯然無法反駁,面對醫生和護士他積極配合治療,也只有在裴鈞的面前他才可以軟弱片刻,因為眼前的人是他的隊長,是他打心眼裡敬佩的人,在他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似乎也不算丟人,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有些強忍著沒有掉下來的眼淚:

「裴隊,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以後怎麼辦」

宋皓終究還是將心裡的害怕的事說了出來,裴鈞認為他沒有違背命令,不代表所有的同事都是這麼覺得的,他根本不知道此後要怎麼在隊裡和大家相處,劉記怪他,也有人同情他,還有人安慰他,他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這種種的目光。

裴鈞寒潭一樣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深深的無力感,但是片刻間就消妳不見了,時光已過,往事如煙,但是有些事就像是一個輪迴一樣,以一個別樣的身份和形勢重新發生,他的眸光落在了宋皓的身上,他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一直露出了脆弱肚皮的剛剛成年的豹子一樣,片刻他的聲音輕輕響起,低沉卻足夠清洗: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宋皓詫異抬頭,就撞入了那看不到底的幽深眸光裡,裴鈞的聲音靜靜響起:

「從前有一名小警察,20出頭,剛剛進入刑警隊,心比天高,認為除了天王老子剩下的就應該是他,他對自己的槍法自信到了極點,直到一次追捕武裝毒販的任務,這一次的戰鬥和從前他經歷的每一次都一樣,他發揮的非常穩定,每一槍都是精準的打在敵人心口的位置,他以為絕不會有錯,認為被他的子彈打中心臟位置的人絕對不可能活,所以他在耳麥中匯報著擊斃毒販的位置,直到,意外的發生。」

宋皓渾身都僵直著,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裴鈞的聲音吸引了過去,裴鈞抬起頭,眼底的深沉不見底色,如同裹住濃重黑霧的夜色,看不見光亮:

「直到那一名被他擊中心臟而宣告擊斃的毒販重新對著他舉起槍,那一槍沒有打在這名小警察的身上,而是打在了他隊長的身上,只是那名隊長的運氣遠沒有我好,因為環境惡劣,延誤治療,他犧牲了。」

病房中一瞬間陷入到了一種死寂之中,那血腥的戰場,殘酷的死亡,就像是滾滾黃沙一樣淹沒了人的情緒,犧牲了?宋皓甚至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他怔怔地看著裴鈞,但是他卻發現裴鈞的坐姿,表情,面容和剛才都沒有任何的分別,這些似乎根本不能影響到他的情緒,或許也不是不能影響,而是他的自制力和對情緒的控制力達到了一種非常恐怖的地步,直到他再次出聲:

「那一槍精準的擊中了毒販的左胸口,沒有絲毫的偏離,但是那人就是沒死,死的是他的隊長,有人罵他是因為他的自大害死了隊長,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當年的那名警察依舊在公安隊伍中,依舊在一線,沒有脫下警服,愧疚,憤恨,調離這都是弱者所為,都是為了逃避,能夠走進刑警隊拿起槍對準匪徒和毒販的人理應是守護在最前沿的刀刃,這刀刃沒有插在敵人的身上卻折在自己的心魔裡,那是愚蠢和怯懦,我希望你不要成為這樣的人。」

裴鈞話音落下就按了一把扶手站起了身來,宋皓的心中彷彿被填滿了熱血,就像是一團迷霧中看見了炙熱的火光,有的時候,人只需要一個方向就好,只要心裡還有堅持,那麼一切的困境都終會過去,裴鈞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裴隊,故事裡的那個警察是」

他沒有說出口,裴鈞的腳步也沒有停:

「你不用知道那是誰,只需要知道你的運氣已經足夠好了,畢竟我還沒死呢。」

白子涵面上輕佻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在被趕的無人的走廊中他喃喃低語:

「這還真是一個悲慘的故事。」

他眼中劃過了一抹暗色,門被從裡面開啟,白子涵第一時間看見了裴鈞那白的像鬼一樣的臉色,半秒都不到的時間他眼中所有的同情,感慨和安慰盡數消失,這種針對弱者的情緒,裴鈞不需要,他的面上只剩下了調侃,抬手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拿出了一隻小鏡子,舉在了這人的眼前:

「晚上好啊裴隊,殯儀館最近在找哭喪的,需要化妝的那種,一次250,需要我給你介紹一下嗎?」

裴鈞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了一瞬間,抬手打掉了白子涵手上的鏡子:

「你很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