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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樓上有幾張我畫的速寫。我去拿來給你看。”

他回來的時候,母親戴著白色廚帽,正把水壺放在大爐子上。牆上閃閃發亮的藍白色瓷磚,給廚房增添了愉快的氣氛。

“我在做你愛吃的乳酪烤麵包,文森特,”安娜·科妮莉娃說。“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噢,媽媽!”他猛地一把抱住她的肩頭。她帶著沉思的微笑抬頭望著他。文森特是他的長子和寵兒,他的不幸是她生活中唯一的傷心事。

“回家和媽媽在一起,是件好事吧?”她問。

他調皮地指掐她的紅潤的、起皺紋的臉頰。

“是的,好媽媽。”他回答。

她拿起博里納日人的速寫,仔細地觀看。

“不過,文森特,他們的臉怎麼了?”

“沒什麼,怎麼啦?”

“他們根本沒有臉。”

“我知道。我只對他們的身體感興起。”

“但是你能畫勝吧,是嗎?我敢說這兒埃領地方上,有許多婦女喜歡別人給她們畫像的。那是一種謀生之道。”

“對,我想是的吧。不過我逐級等一陣子,等我畫正確一點以後。”

他母親把雞蛋打在平底鍋裡,加上她昨天濾過的敵乳酪。她的雙手各拿著半個蛋殼,從爐子前轉身過來。

“你意思是說等你畫得正確了,就能把肖像畫得好賣嗎?”

“不,”文森特答道。一邊迅速地用鉛筆速寫,“我一定要我的圖畫畫得準確,這樣我的圖畫就會準確了。”

安娜·科妮莉她沉思地把蛋黃攪拌在白色的乳酪裡,又開口說:“我怕聽不懂你的話,孩子。”

“我自己也不懂,”文森特說,“不過反正就是這麼回事兒。”

吃完了毛茸茸的金黃色的乳酪烤麵包早飯後,安娜·科妮莉妞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她的丈夫,他們私下裡已經對文森特作過許多不安的猜測。

“那有前途嗎,文森特?”他父親向。“你能自食其力嗎?”

“剛開始的時候不行。泰奧會鑽助我,直到我自己能露立足。等我的畫畫得精確了,我就能掙錢。倫敦和巴黎的畫師一天能掙十到十五法郎,那些管雜誌作插圖的人,錢賺得不少呢。”

泰奧多勒斯看到文森特心裡有打算——不管是什麼打算,不再象前幾年那樣用兒郎當,總算放下了心。

“我希望,一旦開始這個工作,文森特,就要堅持下去。別再三心兩意,到處去趕。”

“到此為止了,爸爸。我不會再改變主意啦。”

雨下了一會兒就停了,天氣轉暖。文森特帶著畫具和畫架走出門去,開始搜尋多歷。他在喜歡在塞普附近的荒原上寫生,雖然地帶近到帕西瓦特大澤地去面區差。埃領是一個住家現富的小鎮,鎮上的居民對地斜眼相看。黑天鵝絨衣服在這個村子中第一次看到,當地人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成年人光帶著鉛筆和畫紙,在開闊的田野裡消磨光陰。他對父親的教區居民們很客氣,但顯得有點粗魯,並不討人喜歡,他們也不想和他發生任何關係。在這個小小的外省居民區裡,他是一個怪物,一個話柄,他的一切都是奇怪的:他的衣服,他的舉止,他的紅鬍鬚,他的經歷,他不幹活的事實,以及他老是坐在田野裡望著景物的模樣。他們不信任他,害怕他,因為他與眾不同,儘管他並沒有損害他們,只不過要求隨自己的便而且。文森特一點也不知道人們不喜歡他。

他正在畫一張大幅習作,描繪被砍下的松林,注意力集中在小河邊的一棵孤零零的樹上。搬運松樹的一個勞動者,走過來看他作畫,從他肩頭上望著,茫然地竊笑,有時爆出大聲的問笑。速寫花去了文森特好多時間,這個農人的鬨笑一天天大起來,文森特想弄個明白,到底是什麼東西使得這個人這樣好笑。

“你覺得我在畫樹好笑嗎?”他彬彬有利地問。

這人吼叫起來。“對,對,太好笑了。你~定是瘋了!”

文森特想了一想,然後問道:“如果我種一棵樹的話,是不是瘋呢?”

農人立刻變得很認真。“噢,不,當然不。”

“如果我照料它,培植它,是不是算瘋呢?”

“不,自然不。”

“如果我把樹上的果子搞下來,算不算瘋呢?”

“您在跟我開玩笑!”

“那麼如果我把樹砍下來,就象他們在這兒乾的那樣,是不是定了呢?”

“嗅,不,樹應當砍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