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住的、真正的長天一角。
而那支箭像一顆真正的火種,在最黑暗的地方,瞭望整個世界。
接下來的一段路相對艱苦,幾個人雖然多少摸到了一點陷落地的規律,相互之間也在漫長痛苦的磨合中多了幾分默契,但陷落地也彷彿準備和他們撕破臉了。
長途跋涉中,他們遭遇了無數懵懂間被釘在原地的木頭人,端是形態各異、眾生百態。
同是陷在虛假的悲傷裡,有些人大哭大鬧、大喊大叫,有些人則像祥林嫂一樣喋喋不休,反覆車軲轆話。而隨著他們漸漸深入,陷落地終於撕開了陰沉寂滅的假象,對外來者們亮出了暴躁的攻擊性。
攻擊他們的不是別的,就是那些被陷落地吞下去的人。
這時,褚桓關於陷落地的猜測,有兩點得到了證明。
第一,被吞噬的人並不是被“它”吃掉了,而是由“它”豢養。
第二,“它”將這些人的意識困在某種情景裡,是為了將他們變成自己的一部分。他們是“它”的幫兇、身體、武器。
走到了這一步,四人發現“是否喚醒這些被吞噬的人”已經不是什麼哲學問題了。
被吞噬的人就是陷落地攻擊他們的工具,它養著這些人,敢情就是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觸鬚,權杖一天短似一天,褚桓他們逐漸落到了如果不能喚醒這些人,這些人就會一直追著他們打的境地裡。
袁平被一條陰影追得喪家之犬一般,那蛇一樣的陰影正是從一個貌不驚人的中年女人身上放出來的,隨著他們漸漸接近沉星島,遭到的攻擊也越來越花樣百出。
那陰影一端紮根在女人身上,一端伸長,對袁平窮追不捨。
袁平回手將長刀燎過權杖上的火苗,力氣太大,那火苗險些被他弄滅了,他以腳尖為軸,轉身橫空一刀,狠狠地劈在那陰影上,陰影來不及退散,當空正中他含怒一擊,登時分崩離析,袁平臉上卻不見得色,痛苦地彎下腰衝著褚桓叫喚:“快點啊!你好了沒有,喘……喘不上氣,要、要憋、憋死……”
褚桓正努力地在別人都聽不見的哭訴中尋找漏洞,聞聽此言,心裡暴躁地想:“孃的,一口氣都憋不住,還在那瞎嚷嚷什麼?”
魯格不耐煩地拎過袁平,度了口氣給他。
袁平:“……”
就在陰影潰散的那一瞬間,彷彿“它”遭到了重創,褚桓聽見女人的哭訴混亂了起來,機不可失,他立刻爆喝一聲:“哭個屁,你睜開眼好好看看,閉上眼好好想想,剛還說早年命苦男人死了,他都死了十五年了去哪背叛你!誰給你灌輸的莫名其妙的想法!”
那女人抽噎一停:“你……你是誰?”
聯絡乍一建立,空氣中的窒息感立刻散了大半,幾個人都鬆了口氣,唯獨袁平仍在七竅生煙地收拾他碎了一地的三觀。
褚桓將三寸不爛之舌發揮到了極致,一輩子沒用到過的坑蒙拐騙全都在日復一日的磨練中得到了昇華。
解決了女人,四個人又熟練工似的對隨即追殺過來的陰翳進行了反截殺,褚桓重重地往一塊大石頭上一靠,看著那根只有原來一半長的權杖:“我們是不是已經快到沉星島……”
他話音沒落,耳畔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音。
褚桓警醒地一縮肩膀,猛地側身讓開,驚疑不定地轉頭一看。
只見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他方才靠過的大石頭上一筆一劃地刻下了一串離衣族文字——小心!
第68章 死地
石頭上突如其來的刻字如鬧鬼,成功地把方才還在大殺四方的漢子們全體鎮住了。
那人寫得一筆一劃;力透石背;艱澀處摩擦出讓人牙齒髮酸的“吱吱”聲,將“小心”這個詞一連寫了三回;字跡越來越大;越來越快,越來越潦草,最後幾筆幾乎連跑再顛起來。
有點淒厲。
南山悄無聲息地擺擺手,走到石頭下面,緩緩地伸出手;膽大包天地在最後一筆處當空摸了一把;不知他摸到了什麼,那字跡戛然而止,只有巨石上的刻痕中,還有一些碎在裡面的石頭屑。
南山:“誰?”
沒有回答,四下空茫寂靜一片。
再不怕靈異事件的人,在鬧鬼的鐵證面前,也禁不住脊背發涼起來,褚桓只覺得黑暗深處有一雙不知是敵是友的目光,彷彿是一直注視著他們。
電光石火間,褚桓腦子裡閃過兩個一直以來都在他腦子裡縈繞不去的問題:
當年……是誰把陷落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