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聲師父明顯喚得又急又惱。
“你師弟都比你懂事些。”
衣白蘇一愣。她剛剛是這麼想的,可是沒說出口啊。衣白蘇扭頭看向盛熹。
盛熹依舊握著她的手腕,站在他身邊,眼睛彎起來,笑眯眯得看起來良善無害。可是他剛剛那話,可沒有半點良善無害的意思……她這大徒弟本來就心思敏感得不得了,一丁點事情就能七七八八地亂想一通,更別提她想要再收徒弟這種大事了。
沈朝之立刻認出了盛熹,他有些懷疑盛熹的話,但是轉頭去看師父,她一副訕訕的樣子,沈朝之瞬間神色黯然。
“師父有旁的徒弟了?師父果然還是嫌惡我了是嗎?”沈朝之問了一句,但是很快他就自己回答了自己,“也是,我這樣的徒弟,有還不如沒有。”
“知道這點,那就不用再叫師父了。”
儘管沈朝之知道這話不是自己師父說出來的,但是還是臉色猛地變成慘白,像是十年來無數次的噩夢重演,而且這次他永遠無法醒來。
衣白蘇側頭一臉糾結地看向盛熹,盛熹桃花眼裡一片暖意盪漾,極為無辜的樣子。衣白蘇無奈,盛熹明明在外人面前都比較溫和沉默的,怎麼會和沈朝之扛上了?一句兩句淨朝她這大徒弟的傷口上戳啊。
沈朝之垂著頭,像是用盡了渾身力氣:“我知道……”
盛熹勾起唇角,嘲諷一笑,扭頭看向衣白蘇,立刻換了一副面孔:“蘇蘇我們進城吧,腳累了。”
“殿下,別欺負他。”
“我沒有,太久不見,調侃下而已。”盛熹立刻否認。偷偷隱在行人中間保護他的盛九等人對自家殿下幾近無語,殿下啊殿下,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越發高超了。那可不叫調侃,那叫撕開傷口往裡邊撒鹽!
“朝之,跟上了。”衣白蘇見他沒動靜,軟了聲音哄了一句。“跟師父走了,乖一點。”
盛熹冷淡地看他一眼,側頭冷哼了一聲。
若不是為了她,他早殺了這人了!沈朝之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沒有資格喚她師父,更沒有資格在這時候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博取她的同情!
如果不是怕她傷心……
盛熹垂在袖中的手握成拳頭,忍下翻湧的思緒,喚了聲蘇蘇。聽著衣白蘇無奈地糾正他,不許他再叫她這個小字,他輕輕應了一聲好,兩三個呼吸過後,又繼續叫蘇蘇。
·
衣白蘇很疲倦,她隨口問了些沈朝之的近況,又詢問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回來了。得知又是從邱好古那裡知曉。
沈朝之察覺她疲憊,讓她好好休息,而後就退出了房間。
房門被他隨手關上,他轉身一看,果不其然看見了等在那裡不知道多久的盛熹。
沈朝之以前見過盛熹兩次。但是這兩次皆讓他印象非常深刻。
一次是他師父和君晞成親之後的第二天,他代替師父去宮中為這位殿下請脈,那一向瘦弱溫和的少年勉強抬眸看他一眼,身後是一片狼藉的房間,牆壁上有一道道極深的刀痕,那瘦弱的少年雖然情緒極糟糕,但是卻依舊禮貌地對他說道:“雖然這個請求很冒昧,但是還是希望你能夠忘記今天看到的。”他指了指身後的狼藉,“並且不要告訴任何人。”
第二次,則是他的師父死後了。
而那次,沈朝之知道,盛熹是想殺了他。
此時此刻,他看著面前的盛熹,只覺得這人分外礙眼。
沈朝之行了一禮,看了眼樓梯下森嚴的烏衣衛,笑了一聲:“澶王殿下這是打算做什麼?把我抓起來,隨便找個理由殺了我?”
盛熹點點頭:“本王只是提醒你,希望你這次能夠聰明一點。”
“那就多謝殿下了。”
兩人像是打啞謎一樣你來我往地說了兩句話,沈朝之就準備離開了,他見盛熹腳步未動,似乎還未打算離去,他側頭看了下不遠處師父的房間,突然唇角勾起笑容。
“她回來殿下很高興?是不是覺得老天爺特別厚待你?”
盛熹毫不猶豫:“是。”
“但是殿下是不是忘記想一件事情了。”沈朝之逆光站著,眉眼看不清晰,陡然讓他整個人增加了一層陰森的味道,“我師父,似乎不知道殿下那點小心思呢……”
“不知道又如何?”
“君晞把我師父教得很好,以至於讓師父只懂怎麼愛他。”沈朝之道,“我師父現在覺得你是被她救了的那個可憐孩子,所以她還會親近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