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母親來說,兒子離家的日子是天下最大的一件事,永遠不會忘記,但是一個11歲的孩子還不能理解其中深意。他只記得是坐飛機去美國,不像他的大哥要坐一個多月的輪船。飛機騰空而起,轉眼飛上藍天,這孩子第一次翱翔在藍天白雲間,垂首看到下面那條月牙似的海岸線漸漸模糊。
母親意識到這孩子對她的生命來說是那麼重要,有一種強烈的衝動要把兒子留在臺灣,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瞭解自己的兒子,明白大洋那邊有他的未來,明白他的兒子是屬於全世界的。
最優秀的人都應該屬於全世界,這本來就是這個女人的信念。
多年以後,如同媽媽期待的那樣,兒子成了一個了不起的人。閒下來的時候回首往事,他就“特別感謝母親雖然這麼嚴厲,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了我自由。”
“現在回頭看,那肯定是決定我一生命運的一件事情。我如果小時候不去美國讀書的話,現在也不會很失敗,但是一定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功。我在臺灣的一些朋友,論聰明程度應該和我差不多,但是我覺得他們的情商比我低很多,溝通能力、寫作能力、眼界、英文水平,都要差很多。我想那是因為我在國外讀書的緣故。”
所以,如果你希望站在“E學生”的起跑線上,那就確立第二個觀念:你不僅僅屬於你的父母,你屬於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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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1)
我的父親是小鎮上的窮教師,我的母親是農民,我自己也是農民,我讀的第一所學校是“牛棚小學”。
——沈向洋
他的生活背景顯示,這個人要得到後來取得的那些成就,簡直不可能。“我的父親是一個小鎮上的窮教師,我的母親是農民,我自己也是農民,我讀的第一所學校是‘牛棚小學’。”他用這樣幾句話開始了對童年的回憶,接著哈哈大笑。
1972年,就在開復飛上藍天直奔地球另外一邊的時候,在太平洋西邊這塊大陸上,沈向洋在一個低矮破爛、搖搖欲墜的“牛棚教室”裡度過了他的一天。
那是一座真正的牛棚,一半養著牛,另一半用來做教室,空氣中瀰漫著青草的芳香和牛糞的臭氣,課桌是用碎磚頭堆起來的,沒有椅子,所以向洋每天來上學的時候,都是一個肩膀挎著書包,一個肩膀揹著板凳。
很多年以後,他和李開復一樣,也去了大洋彼岸,也走進那所世界聞名的學校——美國卡耐基梅隆大學的計算機系。他在那裡畢業,獲得了和李開復一樣的學位。他在電腦科學領域裡的成就和名望,也亦步亦趨地追趕著李開復。當人們叫他們“李博士”或者“沈博士”的時候,很難覺察到,這兩人的經歷其實有著巨大差別。開復的父親是國民黨的立法委員,向洋的老爹是鄉下的窮教師。很顯然,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家庭:一個在臺北,一個在蘇南;一個是名門之後,一個是農家子弟。李開復的一口普通話中帶著一種明顯的臺灣腔,語調和緩,溫文爾雅。從沈向洋的口音聽來,有著明顯的吳儂語調,還有一種蘇浙交界地帶鄉下人特有的喉音,抑揚頓挫,雖然他已離開家鄉20多年,那種口音還是很明顯。他的容貌也有江南人的特色,高顴,闊嘴,小眼,括鼻。不管他的出身和開復有多少不同,但是有一點卻偶然地和開復巧合了,他也是11歲那一年離開父母的。
1972年開復離開父母的時候,向洋6歲,已經在那個“牛棚教室”裡上了兩年學。
同一個“教室”裡有十幾個孩子,從一年級到四年級。讓好幾個年級的學生坐在一起上課,在那些邊遠貧窮、缺少老師的地方是常見的情形,即使到今天還非常普遍。那時候向洋和他的十幾個同學都住在同一個村莊裡,他是年齡最小的,個兒頭也最小。
這是他的外婆家。他從小在外婆家長大,這有點像他後來的同事張亞勤。不同的是,這裡是真正的鄉下,外婆起早貪黑去種地,而這個外孫卻是出奇的淘氣。等他長到四歲的時候,外婆覺得自己再也管不了他,就把他帶到牛棚裡去,交給老師。
“老師啊,”外婆說,“這孩子讀書不讀書,不要緊。您就費心幫我看著他,就行啦。”
老師從長江北邊來,也是個農民,說一口蘇北土話,但村子裡的大人都說他的普通話說得最標準,叫他“老師”,把這所小學一二年級的語文和數學課程都讓他來講,還從自己少得可憐的收入中湊出錢來給他發工資。
那時候向洋還沒有聽過真正的普通話是什麼樣,所以也認定老師的口音最好聽。他並不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