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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給他們。紙上寫著一個地址:“西西里王街,八號,年息代理人,巴什先生。”棚子裡的那人還對他們說:“你們別再住這兒了。去我這個地方吧,很近。就是左邊第一條街。拿好這張紙,問路去吧。”

於是大的牽著小的,兩個孩子走了,手裡捏著那張路條。當時天氣正冷,他的小指頭僵硬,抓不大穩,沒把那張紙抓牢。走到鍾錐街轉角處,一陣風吹走了他手裡的紙,天已經黑下來,孩子沒法找回那紙。

他們只好在街上隨便遊逛。

二小伽弗洛什沾了拿破崙大帝的光

巴黎的春天,料峭寒風時起,人們感到的不完全是冷,而是凍,這風象從關得不嚴密的門窗縫裡吹進暖室的冷空氣那樣,即使在晴天也叫人愁苦。彷彿冬季那扇陰慘的門還半開,風便從那門口吹來。本世紀歐洲的第一次大流行病就突發幹一八三二年春天,從沒有象那次寒風那樣冷冽刺骨。與平時冬季的那扇半開的門相比,那一年的門來得還更凍人些。那真是一扇墓門。人們感到寒風裡鬼氣森森。

從氣象學的角度看,那種冷風的特點是它一點不排除強電壓。那一時期經常有雷電交加的大風暴。

一天晚上,那種冷風正在勁吹,隆冬彷彿又回了頭,資產階級都重新披上了大氅,小伽弗洛什始終穿著他的那身爛布筋,在聖熱爾韋榆樹街附近一 家理髮店的前面站著出神,冷得發抖但高高興興。一條不知是從什麼地方拾來的女用羊毛披肩,被他圍著用來當圍巾。看神情,小伽弗洛什在專心欣賞一個蠟制的新娘,那蠟人兒敞著胸脯,頭上裝飾著橙花,在櫥窗後面兩盞煤油燈間轉個不停,對過路的人含笑盈盈;實際上,伽弗洛什老望著那家鋪子的目的,是想看看有沒有辦法從櫃檯上“摸”一塊香皂,拿到郊區的一個“理髮師”那裡去賣一個蘇。他時常依靠這種香皂來吃一頓飯。對這種工作,他很在行,他說這是“刮那刮鬍子人的鬍子”。

他一面仰視新娘,一面瞟著那塊香皂,同時牙齒縫裡還在嘮嘮叨叨地說:“星期二??不是星期二??是星期二吧???也許是星期二??對了,是星期二。”

他這樣自問自答究竟是在談什麼,從無人知。

要是這段獨白和他上一次吃飯的日子有關,他便是三天沒有吃飯了,因為那天是星期五。

理髮師正在那生著一爐旺火的店裡為一個主顧刮鬍子,他不時扭過頭去瞧一下他的敵人,這個冷得哆嗦,兩手插在口袋裡,腦子裡顯然在轉壞念頭的厚肢皮野孩子。

正當伽弗洛什打量那新娘、那櫥窗和那塊溫莎香皂時,忽然走來另外兩個孩子,一高一矮,穿得相當整潔,比他個子還小,看來一個七歲,一個五 歲,害羞地轉動門把手,走進那鋪子,不知道是在請求什麼,也許是在請求施捨,低聲下氣,怪可憐的,就象是在哀告而不是請求,他們兩個同時說話,含混不清,因為小的那個的話被抽泣聲所打斷,大的那個又凍得牙床發抖。轉過身來怒容滿面的理髮師,手裡捏著剃刀,左手推著大的,一個膝頭頂著小的,把他們倆一齊弄到街上,關上大門,一面說道:“無緣無故走來害人挨凍!”兩個孩子,邊走邊哭。此時,天上一片烏雲飄來,開始落雨了。小伽弗洛什從他們後面追上去,對他們說:“你們怎麼了,小鬼?”

“我們不知道到哪裡去睡覺。”大的那個回答。

“就為了這?”咖弗洛什說。“什麼了不得。這也值得哭嗎?真是兩個傻球!”

接著,他以略帶譏諷的老大哥派頭、伶惜的命令語氣和溫和的愛護聲音說道:“小鬼們,跟我來。”

“是,先生。”大的那個說。兩個孩子便跟了他,象跟了個大主教似的。他們已經不哭了。伽弗洛什領著他們,往巴士底廣場的方向走上了聖安東尼街。伽弗洛什邊走邊轉過頭去,向理髮師的鋪子狠狠地望了一眼。

“這傢伙太沒心肝,老白魚。”他嘟嚷著,“他是個英國佬。”一個姑娘看見他們三個成串而行,伽弗洛什領頭,放聲大笑起來。這種笑聲對他們很無禮。

“您好,公共車①小姐。”伽弗洛什對她說。過了一陣,他又想起那理髮師,他說:“我把那畜生叫錯了,他不是白魚②,是條蛇。理髮的,我要去找一個銅匠,裝個響鈴在你的尾巴上。”

那理髮師使他窩火。跨過水溝時他遇見一個看門婆,她嘴上有鬍鬚,手裡拿著掃帚,那模樣,有資格到勃羅肯山③去找浮士德了。

“大嬸啊,”他對她說,“您騎著馬兒上街來了?”正說到這裡,他一腳把汙水濺到了一個過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