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她就說還有二呢,反正不能叫你痛快了。
她也自有所覺,這回聽陶麗芬這麼說,便笑道:“我只是不會說話,又不是傻。紹娘子她平白說這樣的話哄我們幹嘛,她家裡又不是開著米鋪急著要清陳米。再說了,如今都說散花稻絕收了不是?那丁田都是各家自己的口糧,能拿出來賣的少。縣裡吃的不都是靠有田裡種?這回少了,自然價兒就上去了。沒錯啊,早買早省錢,幹嘛不買。”
陶麗芬點點頭:“是這個理兒。我聽靈素說現在鬧得挺厲害,還說那些有田恐怕明後年的收成都不一定能好。你說說,連種個地都難安生,不多計較點兒真的不成吶。”
齊翠兒一拍大腿:“嗐!你咋不早說呢!早說咱們就屯夠一年的了!”
陶麗芬樂道:“這地方又不是孤伶清就咱們這一處的,今年收成不好了,地也不成了,自然有別的收成好的地方運了糧食過來。還能就坐等著看我們捱餓?這都多少年沒出過饑荒了,難不成就叫咱們趕上了?你也真是瞎擔心!”
齊翠兒犯擰,第二天死活又拉著陶麗芬去買了些來收著。
作坊裡知道這事兒,好些人都打趣她:“這是要轉行做穀米買賣啊?”
還有背地裡嘆道:“這沒了男人就沒了主心骨了,聽不得一點響動,也是可憐見的。”
齊翠兒自覺挺有理,還去告訴紹娘子,把明後年收成都未必能好的話說了,攛掇紹娘子也多屯點兒。紹娘子想的卻多了,連著幾天不知道做什麼去了,都是下晌才來的作坊。
這天剛進門,就問坊裡的人道:“前陣子叫你們家裡多買點稻米,可買了沒買?”
一時有的說買了,有的說要買家裡人不讓,還有的道工錢剛夠付這回的會錢、沒那麼些餘錢屯穀米去,紹娘子便嘆道:“我剛從米市街回來,今兒許多米鋪掛了牌子出來,說是米糧限售了。一天就賣多少的,賣完了就不賣了。”
眾人一驚,有幾個眼看著就坐不住了:“限售?不賣給咱們米了?這是想餓死咱們啊?!官府不管他們?!”
紹娘子看她一眼:“飯館賣半天飯關門歇業了,官府還能把灶上的大師傅抓起來?人家米鋪又沒有抬價,只說米糧不多了,每天限售,犯的哪條王法?”
有一個站起來道:“東家,我、我得回去瞧瞧去。今天請半天假可成?”
紹娘子只好點頭:“去吧。”又看看眾人,“還有誰要去的,都去吧。”
一時出去了四五個人,留下的有一個道:“瞧?瞧什麼去!總不會連明後天的米都沒了吧。”
到了第二天,德源縣全縣的米鋪都開始限售米糧了。每家按著自己的安排,一天就賣多少的,賣完就完。來買米買面的也不是想買多少就買多少了,一人一次不能超過五斗。有些人口多又做力氣活的人家,這一天恨不得就得吃一斗,這一回就賣五斗,怎麼辦?只好多排幾回隊,或者家裡閒著的人都出去買米去。
訊息傳到衙門裡,農務司的和坊業司的在一處商議。
農務司把如今匯上來的數錄細算了一遍,坊業司也按著手裡的稅據推算了各商行的存糧數目,兩相一對,農務司這裡德源縣今年夏秋兩季的糧收數目少了三成有餘,坊業司那裡的資料反比從前的多。也就是說,其實已經有不少糧商早早從別處屯了米糧來了。那如今這限售又是怎麼回事兒?
坊業司的人道:“我們已經問過幾個米商了,他們說是之後的運糧不一定能如期到貨,所以才有此舉。”
方伯豐問道:“是說他們採購的米糧之後不一定能運來了?他們都是哪裡採購的?本縣的多還是外地的多?”
坊業司的人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得再細查查再說。”
老司長同方伯豐對視一眼,便把最近幾處打聽來的事情同坊業司的人說了:“這散花稻如今禍害的不止我們縣一處也不止康寧府一地。梁川府、文乾府乃至整個南山道都有波及。別處如何情勢尚難知曉。康寧府裡,只大圩、湘澤那裡同巨湖沿相似,得了人指點,散花稻基本都有收成。如今正打算照著巨湖沿的做法休田回覆地力,倒是沒再打算輪作此稻了。
“另外的幾處雖被查了些強賣散花稻種的事情,卻又有許多流言,不少人輕信了那些話,偷著摸著還種了不少。連丁田都未能全部保住,有田種散花稻的也比咱們縣多,今年的收成也自然更差了。
“如今糧商限售,說是之後的米糧到貨難定,或者也有真話;我還擔心的是到時候鄰縣米價高漲,會不會有商行打著要把米糧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