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意料,真實的月光從外面的哥尼斯堡街道照射進來,鋪在有些灰暗的地板上:“這就是我生活了八十年的城市,加上死後的歲月,兩個世紀。你覺得他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他轉過頭,臉上是說不清的灰暗與疲憊。
……
被垂涎東普魯士地區已久的紅色巨熊佔領,在此之前,這座城市的主體城區會被轟炸機夷為平地,包括你曾奉獻一生的哥尼斯堡大學。
殘餘的德國人中,十萬人因不明原因死於熊國佔領的1945—1949年之間,餘下兩萬德國婦孺在波茨坦條約確定此地歸屬於巨熊國後被驅逐出城。
從此你的故鄉哥尼斯堡就消失在了世界地圖之中,取而代之的是由熊國政客之名命名的加里寧格勒。
七十年後,你在鄉下的舊居會被斯拉夫人鄉下閒漢當成喝酒打牌的場館,牆壁上用斯拉夫俚語寫滿了“蠢豬”之類的罵人話,斯拉夫總統發下來修繕你舊居的資金,被官僚挪用去修了豬圈。
白河看著康德,“回憶”起這座城市不久之後的未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理性和科學沒能拯救世界,兩個世紀以來我看到的只有瘋狂與野蠻,來自我印象中的理應屬於文明的國家。”康德沙啞說道:“我開始懷疑智慧存在的意義,原始人手持木棒,漁獵而生,壽命很少超過15歲,但是他們的戰爭不會綿延數年,也不會死傷上千萬。”
“對文明失望陷入了反智?”白河搖了搖頭:“但是人類不會滅亡,這將是最後的瘋狂。”
“最後的瘋狂?”康德奇怪地詢問。
“我在倫敦使用的武器最多再過三年就會在北美被研發出來,它將終結文明國度之間的大規模戰亂,至少會讓這戰亂的成本變得非常之高。”
“哈,哈哈哈哈!”康德忽然大笑起來,白河聽著聽著感覺不對勁起來——這笑聲漸漸變成了悲涼的哭泣,漸漸變得帶著一點絕望:“哈哈哈!這就是我等來的上帝啊,終結一切戰亂、帶來世界和平的真正上帝,哈,哈,咳咳。”
他的頭髮飛快地變得蒼白,瘦小的身軀不斷顫抖,空間震動著漸漸瀕於崩潰,震動持續了十幾秒,白河走到跪在地上乾咳的康德身畔:“您……沒事吧。”
“道德終究不能戰勝人類心中的野蠻與獸性。”康德一把抓住白河的手:“我請求你,不要傷害這個世界的人類。”
光芒從他的身上散落,天使漸漸地潰散,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壓在了白河的心上。
他皺眉看著這個陷入虛化的小老頭:“如果你是在藉助權能來穩固這個‘約定’的效力,在約定生效的剎那,你可能會因為耗盡力量而死。”
“我的生存已經沒有意義了,這個世界已經不再需要我這個過氣的思考者,我——已經為人類做了作為人能做的一切。那個孩子追求的東西並不可怕,或許還會為這道德淪喪的世界帶來新的活力,但……更可怕的是來自你的任性與無序,我還是堅持這個想法,不能透過語言與力量讓你改變行為方式,咳,就只能懇求你。”老頭咳嗽著:“答應一個老人消亡前的願望。”
“不談動機,與你的思辨令我受益良多,這是事實。”白河嘆了口氣:“我答應你,在這個世界裡,除非自衛,不去主動傷害人類。”
“這就好,這就好。”金色的契約相結,天搖地動之間,空間迅速地崩塌。
他漸漸地消失,卻仍然憂愁滿面地呢喃著:“人類,人類究竟會走向何方啊?”
“世界總是一天天變好的,你關心的人類也是,安息吧。”白河點燃菸斗,望著空間崩潰後露出的晨曦說道。
“希望如此吧。”老者釋然地笑著化作一點星光,在晨曦中緩緩消失。
白河雙足落地,就看見那隻巴掌大的小貓並沒有隨著空間的消失而消散,而是坐在那裡歪著頭看著他。
他揪著這小貓柔軟的頸皮把它提了起來,左右端詳了一陣,亞雷斯塔邁著步子走過來:“它是什麼?”
“‘存在’製造出的‘真實’。”貓咪張牙舞爪地抗議,白河撓了它兩下肚子,它伸了個懶腰,愉快地喵喵叫了起來:“我和那個老頭子用認知論較勁,沒想到讓它成了真的生命。”
“他消失了?”亞雷斯塔表情仍舊有些不可思議。
“意志的鬥爭是可以決定生死的。”白河把小貓丟進風衣的兜帽裡,然後看著清晨的城市,忽然笑了起來:“與其讓他目睹這個城市以後的悲慘境遇和人類的糟糕未來,如此離去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