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完全弄錯了。小姐,我也是個男人,柔娃若真是我的骨肉,即使上法庭我也要和寶玉爭取到底。可惜不是。”方問菊不敢置信的眨眨眼,他到底在說什麼?是什麼地方弄錯了?她滿腦子混亂迷惑,足足費了一分鐘才鼓起勇氣聽下去。韓仲節似乎也需要勇氣,停了好一會才說:“寶玉會讓你懷孕,可見你在他心目中分量不輕,我有必要同你分辨,……我那一雙兒女是我和我太太在英國領養的。”
“不!”方問菊無意識的嚷著。
“回憶有時是一種毒藥。我很愛我現在的太太,過去的陳年舊夢對我來說已經隨風消逝,沒有必要刻意捕捉不放,不是嗎?”
韓仲節第一次正視她。“小姐,為什麼你不能信任寶玉呢?”搖搖頭,走了。方問菊為之膽寒。?那間,她已明瞭自己才是始作俑者,親手毀了她與寶玉之間的可能性,僅僅數分鐘的報復快意卻換來對愛情的犧牲。如今她還留下些許什麼?所謂復仇愚行的代價竟是如此昂貴!此刻,韓仲節的話語又自她腦際響起:“為什麼你不能信任寶玉?”或許她真的不曾放心的把自己交給他過。如今她明白了,自己在等待的同時,他應該也在期待她溫柔的一顆真心,只是她害怕總有一天被?棄,自慚配不上他出眾的儀表,所以不敢信任他,像個戀愛十次的浪女一樣自私的只愛不施。
我真蠢,為什麼不相信他,為什麼等不及他來向我解釋?我自許要做個成熟獨立的女人不是嗎?因何還這般幼稚?是我沒信心,是我太笨了!方問菊深切自責。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挺之,她已親身體驗沒有事實根據的幻想使自己不由自主地掉入痛苦的泥沼,或許這便是她未來生活的課題。現實總歸是現實,讓幻想留在夢境中吧!人總得長大,“如夢似幻”可以丟棄了。
韓寶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車子開回家的,沒有出車禍真是奇蹟。
少傑自三樓視窗確定車子的顏色,跑下來在二樓起居室等待著,終於叔叔上來了,瞧見他,臉色卻異常的凝重,目光也冰冷遙遠一如穿透北極海而來。“少傑,是你把柔娃從這裡推下去,為什麼?”
少傑陷入極端的恐懼,四肢不禁抖了起來。
“叔……叔……我……不是……故意……”
“真的是你?”韓寶玉迅速的拉著他進入他的房間,砰地關上門,然後伸出另一隻手,揪住少傑的衣領,緊緊扭絞著,惡狠狠的說:“柔娃做錯了什麼,還有我這個父親,輪不到你來欺負她。”
“不……不是。”少傑困難的喘著氣。
韓寶玉略略放鬆手上的力量。“你故意要柔娃死?”
少傑眼淚流出,這幾天他真的好害怕。
“叔叔,我沒有想要柔娃死,你要相信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我……我只瞧著柔娃蹲在那裡,心想只要她消失了,叔叔就會愛我,可以做我爸爸了,……我真的沒有置她於死地的意思,……”
韓寶玉抓住他重重摑了他二巴掌,怒吼:“一個人除了死亡還有什麼消失的方法?韓少傑,我一直待你不薄,別人看輕你的時候,我鼓勵你,因為我相信你有出頭的一天。可是你卻這樣回報我,你太令我心寒!”狠狠將少傑摔在地上。
少傑嚎陶大哭。“叔叔,不要?棄我,是你答應要當我爸爸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鬼話?”
“柔娃去東京那次,你讓我睡在你房間裡,你說你有了柔娃所以不能當我爸爸,所以我就想只要柔娃消失了,我就可以取代她的位置,得到你的愛了。”
韓寶玉呆住了,坐在床沿一言不發,少傑的啜泣聲似在控訴他的毀約。他心念急轉,黯自傷神,到今天他才恍然自己是徹頭徹尾失敗的人,總是把感情的問題弄得一塌糊塗,……罷了,罷了,往事已矣,來日可追,然今後海闊天空,他要一個完整、嶄新的開始。一個驚人的計畫就在這時候決定了。等少傑安靜下來,他要他出去,警告他這是一件意外,他不要柔娃發現真有人不利於她,活在不安恐懼中是最可憐的,而且他確信膽小的少傑不敢再犯第二次。
“叔叔?”
少傑回頭膽怯的叫一聲,韓寶玉揮揮手要他走。
“你已經不小了,應該能夠明辨是非,我不想再說你了。”說完,關上房門,下了鎖。
少傑久立不動,直至明白叔叔這扇門不會再為他開啟,才拖著沉重的腳步回自己的世界。
次日,韓寶玉沒去醫院,到公司宣佈結束營業的打算,然後開始著手整頓未完的業務,準備在最短時間內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