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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市報上登過,小喇叭講過。他忙指著自 己住的三條衚衕,向姜老說:“您看東西兩邊現在都沒汽車,您老放心,我一分鐘就過了馬路,出不了安全事故。“存林這幾句話,使姜老似乎驗證了什麼真理,他滿面紅光神采奕奕地說:“同志哥,就是你們這樣的人,麻痺大意才出事故嘛!“張存仁也不願再說別的,看馬路東邊、西邊一輛汽車也沒有, 就又說:”姜老,路上一輛汽車也沒有,讓我過去吧。” 姜老指著一眼望不到頭的地方,皺著眉說:”東邊又來了汽車。同志哥,別麻痺大意。我這是為誰?我這是執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線,為人民服務!“

張存仁實在沒有辦法,又問:“ 姜老,幾時才讓過馬路?“姜老想了一會兒說:”今天星期天…車少,我看…十一點差不多就安全了;十一點吧。“站在張存仁身後邊的一個人,聽到十一點才讓從這裡橫穿東華路。轉身向北花市街中間兩輛裝著蜂窩煤的雙輪車跑去。張存仁又向姜老說:”姜老,我這車是借別人的,有人還等著用車買煤。要是等到十一點再讓我走,我卸完煤,再給人送車,人家就不一定能買上煤了 。“姜老輕快地說:“今天買不上,明天再買嗎!明天買不上,還有後天嗎!“停了一下,姜老又批評說:”你這人覺悟真低,毛主席教導我們說,人總是要死的。有的輕如鴻毛,你這樣出了事故就輕如鴻毛!“

張存仁這時向西看看,五六輛運蜂窩煤的雙輪車,正從西邊長春街北口橫穿東華路。他再不想向姜老說什麼求情理由。拉起滿滿一雙輪車煤,調轉頭,走過二百米的北花市街,再轉向西,在村中街坑坑漥漥的路上,怕擠壞蜂窩煤,他平端著車把,慢騰騰地向西走了二百來米,再轉向北,走進長春街。這時小喇叭裡又響起“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聲,這裡又是一個漫上坡,存仁似乎沒聽到這歌聲。他右肩上攀繩筆直,低頭、弓腰,兩腿蹦直。這時陽光已鋪滿大地,看著這白光就覺著混身熱剌剌的。當他快走近長春街北口時,已是滿身大汗,頭上冒著熱氣。他心裡突然閃過一個不祥的念頭:那個老薑會不會又堵在前邊?他又要踏上東華路時,一抬頭,只見老薑滿臉勝利的神色,氣憤地衝他說:“你這個同志哥,真讓人費心,這大熱天我為啥?不是為你的安全嗎?“張存仁這時看著空蕩蕩的馬路上,只有稀稀疏疏幾輛腳踏車,在馬路正中間向西行走。 副食品廠那輛馬車剛穿過東華路,停在副食店門前卸貨。還有四五輛運蜂窩煤的雙輪車,正從自己剛才被姜老擋住的,北花市街北口穿過東華路。他憋著一肚子氣也不敢說理。姜老身旁這時還站了個交通警。他心想反正是走不了,在太陽底下曬著,還不如找個蔭涼歇著。於是他掉轉車頭,向南走了十幾米,把車停在白底紅字“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勝利萬歲!“的標語旁邊,揀了個不滴瀝青的房簷下,坐在枝茂葉密的槐樹蔭涼裡。這時汗水早已把他補丁羅補丁的勞動布褲褂和面板粘在一塊,他不停地擦起汗來。這時小喇叭裡又響起,“洪湖氺浪打浪”的歌聲。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四,姑姑家這時想變更地主成份,要存仁馬上給他出假證明

這時一個似乎熟悉的聲音叫自己,存仁抬頭一看,原來是同族同支哥哥張存智在叫自己。他今年四十三四歲,略黑的臉,五官端正,一口京腔,身高一米七二、三,他也是大表姐李珠鳳的丈夫。他頭上冒著汗氣,舊海魂衫被汗氺溼的一片深,一片淺。存智原先是北京一個大學的職員,五七年反右,打成了右派。今年春天被遣返回原籍。和他多年不見,聽說他們回來,張存仁就在一天下班後到他家做個禮節性拜訪。當時在家的大表姐李珠鳳皮笑肉不笑的說:”你不用掂記我們,你存智哥已經摘帽。我們沒事,以後你也少來,這會兒,人都盯著有問題的人。街道幹部問你來幹什麼?我怎麼回答?“以後張存仁再也沒敢去過他家。李珠鳳在街上看到存仁,人多時,歪歪頭就裝作沒看見。就這樣珠鳳表姐還是不放心,有一次在街裡看看附近沒人,又叮矚張存仁說:“誰也別去誰家了,看叫幹部們問起來不好。”存仁想:這會兒怎麼不怕了?不等張存仁站起來,存智擺擺手說:“咱哥兒們坐著說,也沒什 麼大事。”他一邊擦汗一邊又說:“叫我好找,我到家裡,你媳婦說你買煤去了。我到煤店,沒有你,又返回你家。家裡也沒有,這才找到這 裡。存仁忙問:“哥,有事你就說罷。“ 存智低聲地說:“也沒什麼大事,你姑來信啦。”

存仁忙問:“姑姑身體好吧?”存智點頭說:“好,好。”存仁說:” 姑姑身體好就放心啦。“存智接著說:“你姑來信,讓你明天一上班就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