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沉,三號碼頭的貨物也都已搬運完畢。小鬼子的汽艇離開後,那八名鬼子兵立即喝令所有人離開碼頭,由他們負責警戒碼頭和倉庫。
譚智文和蕭正龍從管賬的老李手裡,接過幾張偽滿州國發行的偽幣,正想向興隆旅館而去時,譚智文突然回頭問老李道:“老李,那個王督辦是不是徹頭徹腦的漢奸?”
老李緊張地看了下王督辦漸漸遠去的背影,小聲道:“兩位小兄弟,你們說話可要小心吶。這哈爾濱可不比國統區,到處是小鬼子和漢奸,要是讓人聽到你這麼說,只怕當即就讓小鬼子抓起來了。”
蕭正龍大大咧咧地道:“老子怕個鳥,這種漢奸真是該殺。”老李斜了一眼蕭正龍,卻不接上他的話題,只是對譚智文慢慢地道:“從這裡往城西的八馬衚衕,門口有棵大樹的,便是王督辦的家。”
他頓了一下道:“兩位小兄弟,還是別惹這王督辦了,嚥下這口氣吧。他可是日本人的紅人,要是有了點什麼麻煩,這哈爾濱還不得鬧個底朝天啊!”
譚智文對著老李抱了抱拳道:“老李,今日之恩,不多言謝,日後若有機會,當湧泉以報。”
蕭正龍在邊上嘿嘿一聲道:“這王督辦給小鬼子賣命,早就該死了。小鬼子又不會知道是誰幹的,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老李立即警覺了起來,他從譚智文和蕭正龍的話音裡,聽出了濃濃的殺機。這兩人到底是什麼身份?老李心中立即盤算了開來。
其實,這個老李,表面上是一個窩囊的碼頭上的管賬人,其實他的真實身份是中-共哈爾濱地下負責人。
數天前,老李從地下交通員那裡得到了一個情報。小鬼子的鏡泊湖水電站大壩被炸,東北地區的電力供應明顯不足,一下子延緩了小鬼子的戰略進攻準備。
上級判斷,這正是借蘇聯紅軍遠東獨立旅名義,在蘇聯境內接受訓練休整的原東北抗-聯所為。而獨立旅雖然冠以蘇聯紅軍的編制名,實質上只接受延安方面的獨立指揮。
獨立旅判斷,這極有可能是他們的敵後敢死隊完成了任務,炸燬了大壩。只是獨立旅與敢死隊失去了聯絡,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有人倖存了下來。
獨立旅迫切想知道敢死隊的情況,可又無從瞭解,於是,便把這一情況向延安方面作了彙報。延安方面得到這一情報後,立即把情報轉送給了哈爾濱一帶的地下組織。
他們判斷,如果敢死隊中還有幸存人員,那麼從地圖上判斷,他們必然會途經哈爾濱,想法到達延安或蘇聯境內。
哈爾濱的地下負責人老李得知了這一情報後,陷入了深思中。經過小鬼子的幾次清剿,地下抗日力量遭遇了嚴重的破壞。如果真的有幸存的敢死隊員經過哈爾濱,老李就會按照上級的要求,把倖存的敢死隊員留在哈爾濱,利用他們作為骨幹力量,重組抗日除奸行動隊。
眼前的這兩人,顯然是剛到哈爾濱。而且他們來到了哈爾濱北門,那正是從鏡泊湖方向過來的。更重要的是,老李得知小鬼子今天突然嚴設關卡,顯是要追查什麼厲害人物,眼前的這兩人,從他們的凌厲眼光和矯健的身形來看,會不會就是倖存的敢死隊員?
老李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決定悄悄地跟蹤眼前的這兩人。如果他們真的向漢奸王督辦下手,那從他們的身手上,老李就能基本判斷出他們是不是敢死隊員。
譚智文和蕭正龍兩人,告別了老李,一路慢吞吞地向興隆旅館走去。他們哪知道,此刻,正有一雙鷹一般的眼睛盯著他們。
老李看到他倆進了興隆旅館,腦子中快速轉了幾下,心中立即有了主意。如果他們真的是敢死隊員,從他們的話中已經聽出,他倆夜裡必對王督辦動手,那麼,老李如果再跟蹤他們,極有可能讓他們發現行蹤。
這兩人要是發現了有人跟蹤,極有可能會放棄對王督辦動手,同時很快便出城而去,這樣,老李便無法對兩人的身份加以判斷。因此,老李決定,放棄跟蹤,提前到王督辦家附近守著。
譚智文和蕭正龍來到興隆旅館後,那掌櫃的一臉驚訝。他告訴譚智文,整個白天,並沒有什麼姑娘前來打聽他們。
蕭正龍正想叫掌櫃的開個房間時,譚智文扯了扯他,淡淡地道:“掌櫃的,既然那姑娘沒來,今天我們就不住這兒了。明天早上,記得給我倆留一個房間。”
他生怕掌櫃的不信,故意從衣兜裡摸出那幾張偽幣,再塞入上衣口袋中。掌櫃的一見,滿臉堆歡地連聲答應。
兩人離開了興隆旅館,蕭正龍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