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智文一把拉起蕭正龍,繞過小屋,來到了機場上。他劈手奪過蕭正龍手中的手雷,在槍托上磕了一下,從發電室的後窗戶中扔了進去。
兩人迅速趴下,與此同時,手雷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響。手雷的爆炸引起了裡面的油桶的連鎖反應,頓時一排小木屋被炸得四分五裂,巨大的火團沖天而起。
蕭正龍拍了拍散落在身上的木屑火星,睜大了眼,看著夜空驚奇地道:“譚大哥,你快看,又來了一架飛機。”
譚智文此刻也看到了,他凝視著這架從蒙古方向飛來的飛機。當飛機開始在山谷上空低空盤旋,噴發出兩道長長的火舌,掃向山谷中的日軍時,譚智文明白了,這是蘇軍的戰鬥機。
肯定是蘇軍的飛行員見轟炸效果並不理想,返回基地後,蘇軍指揮部立即派出了一架戰鬥機前來清剿小鬼子。
譚智文大喜,立即迴轉身,藉著山谷中映出的火光,瞄準了雷達天線下的汽油桶。他喝令蕭正龍趴下,沉著地扣下了扳機。
當譚智文第二槍再次擊中油桶時,油桶裡的汽油被火星引燃,噴發出一團火焰,隨後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鬼子兵的雷達天線,在火光中猶如鬥敗了的公雞似的,蔫下了頭,被熊熊烈火燒了一會,轟然倒地。
譚智文欣慰地看了看已經四處冒火的簡易機場,稍稍頓了一會,立即奔向最後一個目標:鬼子的飛機場倉庫。
他站在倉庫門口,目測了一下堆放物資和油桶的地方,頭也不回地對蕭正龍道:“正龍,手雷給我!”
蕭正龍支吾了一句:“譚大哥,兩顆手雷都用完了。”
譚智文楞了好一會,神色凝重地道:“正龍,如果我們還有手雷,可利用手雷的延遲時間,扔向油箱時迅速跑開,那我倆還不至於被大火吞沒。可是,現在沒有了手雷,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步槍子彈來擊穿油桶,最後引起倉庫爆炸。”
“只是我們要是離得遠了,只怕子彈的速度不夠,不足以擊穿並引爆油桶。我算了一下距離,我們最遠只能在倉庫門口射擊油桶,可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油桶爆炸的瞬間,倉庫就會立即坍塌,恐怕我倆再也沒有機會撤離,就會被埋葬在這倉庫中。”
蕭正龍一拍胸膛,豪邁地道:“譚大哥,能跟著你跟小鬼子大幹了一場,殺死了這麼多鬼子,我蕭正龍就算是死了,也值了。譚大哥,你開槍吧,咱們兄弟同生共死!”
譚智文緩緩點了點頭,握了握蕭正龍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頭,把頭側向一邊,神色凝重地道:“好兄弟!”
這簡短的三個字,此刻勝過了千言萬語。譚智文和蕭正龍兩人,同時舉起了三八大蓋,瞄向了倉庫裡的四隻油桶。
他倆誰也沒說話,也沒人數數,卻似約定好的似的,幾乎是同時雙雙扣下了扳機。四隻油桶同時爆炸,爆發出巨大的威力。站在門口的兩人,根本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一股強大的衝擊波夾雜著熱浪,把他倆像樹葉似的推了出去。
正在山谷上空掃射的蘇軍飛行員,看到了山頂機場上一片火海,對著山谷中的殘餘日軍又掃了一梭子後,駕機離開。
當娜爾金上尉在蘇軍指揮部裡焦急地等待,卻聽到飛行員回來報告說,譚智文已經殺身成仁,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摧毀了日本人的機場後,娜爾金上尉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地圖上痛哭起來……
火辣辣的陽光照在了譚智文的臉上,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滿目滄夷的山頂機場,四處是燒焦了的木塊,譚智文萬分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這在提醒著譚智文,他還好好地活著。昨天夜裡他竟然沒有死在大爆炸中,這讓譚智文百感交集。
稍稍一思索,他便想明白了自己死裡逃生的原因。肯定是爆炸產生的那股衝擊波,一下子把他推出了倉庫外面,這才讓他僥倖存活了下來。
譚智文正慶幸自己命大時,忽然想到了蕭正龍。他焦急地大喊著蕭正龍的名字,卻始終聽不到蕭正龍的回答。
譚智文的心一下子涼了起來,莫不是昨天夜裡的大爆炸中,蕭正龍不幸犧牲了?譚智文不敢這麼想下去,他發瘋似的,在機場倉庫爆炸後的廢墟中尋找起來。
當他尋到接近山頂邊沿的地方時,忽然看到一塊木板下露出了一條腿。譚智文又喜又怕,喜的是,他終於找到了蕭正龍,怕的是,蕭正龍一動不動,恐怕已經遇難了。
譚智文奮力掀起木板,只見蕭正龍滿臉灰黑,側躺在地下,沒半點動靜,心中立即萬分悲痛起來。